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矮个子男人失去音讯之后,他的同伙以为他是害怕追捕逃跑了,于是便想得到他的那份钱财。因为找不到对应的储物柜,所以才会拿着钥匙找上毛利侦探事务所,'坚冢圭'不是你的名字,应该是今天死在厕所里那个男人的名字。”
乱步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大多是掐头去尾、跳跃性的叙述,省略了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调查过程,只讲了发现的结果。如果有警官在这里,八成是要说他在胡说八道,可真的了解这件事前因后果的人却无法否认这些推论的正确性。
坚冢小姐、不,或许应该称呼她为蒲川芹奈小姐,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质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当然是全部。”乱步理所当然地开口,拿食指一指,“我知道你是凶手,也知道你的目标是银行抢劫案的三名劫匪,动机是复仇,在抢劫案中被杀掉的男性银行出纳员是你的男友吧?”
提到死去的男朋友,蒲川芹奈陷入了沉默,眼底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一丝哀戚。
可惜的是,乱步不会给他任何安慰。
“真的要问为什么……你向警官先生展示手机屏幕上双人合照的时候,自称那是去世的'哥哥',从肢体动作和表情上分析应该是男友才对。而且那个人的脸这几天一直作为受害者被投放在电视的新闻上,应该是叫庄野贤也,想让我没有印象也太强人所难了。”
说到这里,乱步又提了一句:“银行抢劫案发生时,你也在现场吧,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准确地知道坚冢圭是庄野贤也的朋友了。坚冢从庄野那里知道了会有笔钱到帐,便计划了抢劫行动。没想到被认出来了,所以才临时决定杀人灭口。”
“收到枪击死掉的那个银行出纳员、也就是你的男友庄野贤也,他那个时候举起手说的不是'ok,钱给你',应该是'圭,钱给你'——”
乱步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炫耀似的反问道:“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完全没错。
蒲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的确没有隐瞒过自己杀人的罪行,为了深爱着的男友,飞蛾扑火般投身于复仇的火焰。她没想过复仇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自杀、或者自首,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现在她只是复仇的恶鬼。
蒲川已经不想问对方如何得知事情的经过,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平静地发问:“你都知道了,为什么刚才不在警官面前揭发我?”
“因为我想要出名啊。”乱步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意思?”
“来做个交易吧。”他说。
“我可以帮你找到最后那个人,你要继续杀人,还是自杀、自首之类的,怎么样都好,反正都不关我的事!但在事情最后,你要向警方证明是我一个人解决的这起案件。”
“——就为了这个?”蒲川不可置信地反问。
“嗯?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名啊。名侦探当然需要一起事件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两亿日元的抢劫案勉强够格吧!反正这几天没什么事可以做,就当是同僚来接我回去之前的消遣活动啦。”乱步眯着眼笑着背过身去,抬手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正好没有碍事的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黑发青年指了指自己,“我是江户川乱步,在这个世界大概会是个侦探,要好好记住哦!”
“……”
与此同时——
身披黑色大衣、身上缠着绷带的黑发男人脸上挂着笑容,微妙地有些讨人厌。他垂眸看着手中一本红白相间的厚皮书,上面写《完全自杀手册》这样意义不明的标题。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书本中内容的话,可能会大吃一惊——
因为里面没有一个字。
这是一本完全空白的书,封面似乎只是个伪装罢了,也没人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拿着空白的书看这么久。
不过,也没人敢特地上去询问,毕竟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喂,太宰,看够没有?”说话的是他身旁那名身材娇小的同伴,语气十分不客气。
一头颜色鲜亮的橘发被压在黑色的礼帽下面,五官精致漂亮,却透着一股锋锐的气息。如果不是一身黑色正装和脸上过于恐怖的表情,说他是中学生都有路人会相信。
太宰治恍然抬起头,抬手指向军械库的红砖墙壁,确信地说道:“就是这里啦。中也,一口气冲进墙壁里就行了。”
中原中也盯着红色的砖墙沉默片刻,忍住了冲上去拽对方领带的冲动,握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你这青鲭耍我的次数还不够多吗!要不是为了乱步先生,我一定宰了你。”
太宰治又露出了那种微妙到讨人厌的笑容,语气凉薄地嘲讽道:“为了乱步先生连撞墙都不敢,还说什么要保护乱步先生,笑死人了。”
“……切!”
中原中也跨上了自己的机车,踩下启动踏板,拧了拧油门,重机车发出一声咆哮。他在气浪轰鸣声中,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太宰治。
“如果你是在骗我,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