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秀珠的决定,“膝上的伤如何了?等一会儿吃了饭,别忘了叫初兰初荷帮你上药。”
“我知道了,嫂子。李医生的药酒效果很好,已是消肿了,只还有些青紫罢了。”秀珠微微拉起裙摆,让白太太看膝盖上的伤口。
“这样就好。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学校,给你请几天假,你在家里好生休息几天?”
“不用了。我每日有刘伯伯接送,并不需走许多路。眼看着快考试了,我不想缺课。”秀珠摇摇头,视线转向白太太方才正在绣的东西,“嫂子绣的是什么?我看看。”
“闲着没事,随便绣绣。”白太太笑着将东西递给秀珠。
秀珠接过一看,竟是一双精致的婴儿虎头鞋,鞋面上老虎头的样子已绣了大半,脚后跟那里拖着一根小小的老虎尾巴,针脚细密整齐,栩栩如生。秀珠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竟是有些爱不释手,“嫂子你居然还有这等手艺,可见平日里是藏拙了。”
白太太抿唇而笑,“又值当什么?不过胡乱做了打发时间,你要是想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可别!”秀珠将虎头鞋还给白太太,“嫂子你知道的,我没那耐心!也就是嫂子,能够沉得下心来。这鞋子给小侄子穿,定是极合适的。”
“偏你说话好听!”白太太接过鞋子放好,笑骂道,“你哪里是没有耐心,不过是不耐这个罢了。当我不知道你读书的时候,能连着读上半天都不挪窝么?”
正说笑着,初兰初荷将早饭端了上来。秀珠跟着白太太告罪一声,去用她迟来的早餐。她确实如自己方才说的,还不太觉得饿,配着酸豆角、萝卜干、酱小黄瓜,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两个豆沙卷,便不再吃。
初兰收了碗碟,初荷拿来药酒,给秀珠轻轻擦了。之后,秀珠便坐在沙发上看着白太太绣鞋子,有一搭没一搭跟着她说话。瞧着白太太的模样,忽然心里便疑惑起来。
自从她成为小秀珠,第一回见着白太太开始,白太太便一直都是穿着旗袍。即便是在家里,秀珠都不曾见过她像小秀珠记忆里那般,穿着和服行日本礼节。这几年来,秀珠看白太太的行事举止,完全是个合格的中国豪门媳妇。
白太太的母亲是中国人,这一点秀珠知道。白太太的中国话、中国礼节、女工都是她母亲教的,这也能说得过去。但让秀珠疑惑万分的是,秀珠从未听白雄起或者白太太提及过白太太的娘家,更是未见过任何一个疑似白太太娘家亲戚的人物。这实在有些不寻常。若说因着日本离得远,没有机会相见,却连着一封信都没有。
秀珠忽然觉得,也许白太太并不喜欢日本。
暗道自己想多了,秀珠将这个无稽的想法丢开,却见着白太太正笑看她,“秀珠在想什么,怎么好好的发起呆来?不是说快考试了么?离着中午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先看会书?”
秀珠回过神来,笑着点头,“确实要多复习复习!我可是在哥哥面前夸了海口,要考进贝满女中的,万一要是不中,我可不要丢脸死了!”
“这有什么?秀珠的成绩一向好,自是没有问题的。”白太太失笑,安慰道,“便是万一不中,培华女中也是不错的,嫂子保证不让你哥哥笑话你!”
“哥哥定会说,‘瞧你那点出息’!”秀珠学着白雄起说话的样子,逗得白太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很快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