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方默的感情做了一场空前浩大的交易, 原以为自己是赢定了的, 却不料这是他最赔本的一次交易。
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这看似浩大的事业?就算当年不和方默结婚,他还是会有今天的成绩,只不过可能会晚个几年。
所以, 他用方默的爱和自己不曾预料的情感归宿就换来这提前几年的成功。
方默的伤痕,他怕是穷尽一生也难以抹平吧。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方默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他机会去抹平伤口。
她走了,走得毫无征兆。
一点念想都不曾留给他。
魏冬阳看着杯中的白开水, 一时间, 思绪万种,久久不能平静内心。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住,情绪无处释放, 闭上眼睛就觉得闷得很。
这大概是一种悲伤, 魏冬阳想,一种说都说不出来的悲伤。
“对不起, 老板。”姜唯之低下头, 心跳得厉害,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就不该在老板面前提起monica的名字。
“没关系。”
第二天,魏冬阳比平时早到公司一个多小时,这让正常上班的各位下属们心惊胆战。
其实魏冬阳只是有点儿睡不着,又找不到别的事情做, 便提前来了公司。
姜唯之替他泡了杯浓咖啡。
走进办公室只看到深深皱眉的他半躺在一人长的沙发上,漂亮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捏, 动作很笨拙。
放下杯子,姜唯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鬼使神差般地走过去,坐在沙发的上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帮他小心揉着。
魏冬阳明显怔住了,身体像僵在那儿,夸张得连脉搏都好似突然停了一秒。
突然,他轻声呢喃了一句“默?”之后便一把抓过姜唯之的手,用力一扯,姜唯之整个人滑到他怀里。待看清她不过是姜唯之之后,魏冬阳尴尬地推开她。
姜唯之也万分尴尬。她连忙站到一边,笑道:“我只是看你……动作太笨了。”
魏冬阳懒懒地伸了伸手指头,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他想自己一定是太思念方默了,能把和方默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姜唯之误认为是方默。
*******
晚上回到家里,魏冬阳突然间觉得很孤单。
一个人。
他现在才突然感觉到,以前的日子是两个人。
现在却是一个人。
一整天,他呆在办公室里拼命工作。他害怕静下心来,害怕那绵绵无尽的想念。
可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下班了之后,他冷着一张脸回到家里,进门,看着客厅里的沙发,仿佛看到方默拿着笔记本电脑缩在沙发上。
洗澡,仿佛能看到方默站在淋浴下的背影,他又想起秋天那会儿回到自己常年不归的家,看到方默裹着浴巾出来的样子。
回到卧室……他几乎没办法不去想方默。
这里,到处都有方默的身影,方默的味道深深嵌进了每一处,甚至是屋子里的尘埃、空气。方默的被他压在床上的场景清晰如在昨日,方默削瘦的锁骨,细腻的皮肤……
他找出方默的笔记本,提示要输入密码。方默的生日,方默父亲的祭日,方默父亲的生日。
他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犹豫半天,试探性地输入自己的生日,电脑打开了。
他还记得方默那张没画完的自己的图像,但是在电脑上他找到路径。
魏冬阳心里突然酸酸的,有一种活不下去的窒息感。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整个身心都在想那个人,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到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方默简直就像空气,无处不在,钻进了他的骨肉里,他想抓住她,却无处可循。
方默,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方默,你再也不爱我了吗?
方默,你决定彻底离开我了吗?
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魏冬阳郑重下定决心,无论她是在天涯还是海角,无论她是否还记得自己,他都要找到方默,无论如何。
于是从未在这个时候回魏家大宅的魏先生驱车回去。他很安静地找父亲,说:“爸,我要找到她。”
“我警告过你,默默是个执拗的孩子。你找来了她然后打算怎样?”
“留住她。”
“留得住吗?”
“会的。”
“你既然都决定了,跑来跟我这老头子说什么?以前你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跟我说的。”魏老爷子笑笑。
“我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原来有这么一个女孩,曾深深爱过我。”
“你知道去哪找她?”魏老爷子笑了笑,问他。
魏冬阳微微挑眉,“你有办法知道。我也会有办法知道,只是用的时间要比你长一点。”他跟方默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魏老爷子半是欣赏半是犹豫地看着魏冬阳,好一会才说:“香港。”
*****
方默在努力恢复中。因为要脸上的疤痕,她不得不每天都带着大大的口罩示人。没人的时候,她会努力对着镜子看扭曲的左脸。这可怕的车祸,让她开始反思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她的记忆其实有些错乱,譬如她有时候看着何仪,会突然问自己:她是谁呢?
过了好一会,才会想起,这是她母亲。
又过了一会,她会继续怀疑自己同何仪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好像跟她关系以前不是怎么好,可照现在的样子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那所谓的记忆还是目前的感觉。
不止对何仪,对别的人她也有这样的错乱的感觉。譬如前天专门从美国飞到香港来探望她的白杜。
看着白杜,看着看着,她好像会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和白杜是什么关系是,甚至突然间忘记自己身在哪里为何而活。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好像的了老年痴呆症一般,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自问:方默,会不会到那么一天,你需要拿一支笔几下前一秒发生的事情?
她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只是一直没有跟何仪白杜说起过。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等待手术的日子中消磨时光。
香港,地处中国南端,亚热带气候,初冬的天气凉爽,倒像秋天的c城。
这天,她戴上大大的口罩,到医院的院子里晒太阳。不敢完全把脸暴露在太阳下,便用一本杂志挡住额头。
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就好比她和魏先生。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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