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第 172 章

bsp; 他冷笑一声，神情莫名。

    当初作为生命体一号，被关在实验室二十多年，那些研究员以为自己作为中枢，从始至终都在他们掌握之中，却没想到作为中枢的自己会反抗，在未来计划启动之后，一点一点夺回了控制权。

    而本应该拥有同样命运的另一个生命体，本该与他一样关在实验室成为能量池的生命体二号，却被人收养，拥有了作为一个自然人所拥有的一切。

    亲情、友情、爱情。

    顾瞻中将也好，军校同学、军团下属和上司也好，还有为他隐忍蛰伏，穷极一生追求解决办法，『逼』.迫自己学会那些鬼蜮手段的封玉衍，对他的感情一直深沉内敛，却又热烈。

    他在那些人的爱意下成长，被注目，被崇拜，被所有的光环所笼罩，活得恣意又张扬，他自己也最终变成了极为耀眼的存在。

    他却被关在实验室里，犹如实验的小白鼠，身不由己，没有自由，二十几年如一日，看着屏幕中，世界外的另一个自己无限风光，活成了另外一种样子。二十几年下来，他每天都将自己变得与屏幕上那人一样，心下某种情绪也越积压越浓稠。

    在看到顾清越二次觉醒场域的时候，他心下一瞬间涌.出的是无尽的恶意与痛快。

    瞧，他笑了笑，慢慢转头看向实验室外，脸『色』苍白的封玉衍，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

    ——纵然爱你的人为你谋划了一切，为你保驾护航，想要护你一生无忧，最终还是只能被迫回归正轨，将你投入实验室。

    他在实验室遭受痛苦和折磨，他又怎么能够在外面无忧无虑，如此风光呢？

    这不公平，他想。

    他也应该与他一样，受尽折磨与苦楚。

    未来计划启动，他成为中枢，之前二十多年的布置都有了效果，所有的监控程序都被他破坏，他不再有任何约束，掌控了所有世界，他也如愿将那个耀眼的顾清越压制住，成为他的奴隶。

    他找出了封玉衍的意识，将其格式化，做成守序者，并送到了被他压制的顾清越身边，让他规训他。昔日为他隐忍多年，爱他至深的人，如今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投入众多小世界受折磨，这一幕总是让他感到兴味。

    但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格式化后的封玉衍再次爱上顾清越，而顾清越已经与另一群任务者联系上，并对众多小世界做了手脚，后来更是联合了封玉衍和一帮任务者发动了所谓的“大断电”事件。

    最后，顾清越找到了他所在的位置，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他销毁。

    那时候，他面对着穿过重重阻碍，终于找到他，来到他面前，冷笑着看他的顾清越，心下有些雀跃。

    他变幻出与顾清越一模一样的长相，对着那张眉眼冷峻的脸笑了笑，半点都不紧张，反而上前几步，凑近顾清越，将自己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凑到他面前，鼻尖相对时，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将顾清越投放到了那么多世界，也没有半点规训成功，顾清越眼中的嚣张和傲气同样没被磨灭半分，他对此一直是不满的，可就在那一瞬间，对上那双干净眸子里自己倒影的那一刻，他心底有些没来由的开心。

    他放柔了声音，像是诱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般问道：“你和我本来就是一体，你毁了我，就会代替我成为中枢，成为这几千个世界的能量池，这样——”他轻轻笑起来，慢慢伸手抚上他的脸，“你还想毁了我吗？”

    顾清越的反应却是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

    “滚吧，傻.『逼』。”

    然后他被销毁了。

    顾清越没有犹豫地代替他成为了中枢。

    而他在最后一刻，将自己仅剩的几片残留意识投向了小世界，又将自己的核心意识送往了另一个小世界，同时把即将成为中枢能量池的顾清越也送入了那里。

    那是他成为中枢后，避开实验室的研究员所制造的复刻版主世界，叠加在主世界之上，那是他所开辟最安全的空间，足以保住他的意识，也全然受他所掌控，原本是为了反击整个科学院时自保使用，如今倒是可以用来保留自己的核心意识。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顾清越被自己捕捉到复刻版主世界后，另一道意识同样追随而来。

    是八号的意识。

    也是封玉衍的意识。

    于是他启动了另一套程序。

    他为他们所准备的程序。

    在那套程序的加持下，他兴致盎然地『操』控了一切，享受着两人的痛苦与挣扎。

    遗憾的是，两人最终还是从复刻版主世界离开了，而他的核心意识也在那里彻底沉寂了下来。

    这一次他的核心意识苏醒过来，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小世界里，他的其他碎片意识正在收集八号的碎片分.身，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其中一个更是偷渡来了主世界，给顾清越制造了点麻烦，甚至在无意识下开启了主世界核心，又将顾清远送到了复刻版主世界。

    只不过最终还是被收拾得奄奄一息。

    唯一做得比较好的，则是使小世界的功德汇聚到了复刻版世界，使他提前苏醒。

    核心意识苏醒，主世界与众多小世界的信息传递至他这里，原有的记忆却也重新浮现。

    而他则在复刻版主世界里看到了那个被顾清越所承认的弟弟顾清远。

    心思纯净的少年，没有多少烦恼，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七姐。

    喜欢七姐，崇拜七姐，没有人能比得过七姐。

    即便是在幻象中，他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少年对屏幕上的顾清越时，双眼发亮，面容发光的愉悦心情。

    而他也在那少年的身上察觉到了顾清越为保护他而设下的某种禁制。

    于是他将顾清越引入复刻版主世界，自己则成为顾清越，进入真正的主世界。

    上一世，顾瞻给了他亲情，军校同学、军团上司和下属给了他友情，封玉衍给了他爱情。

    这一世，宁苒为他使用了自己娲心的能力，使用了她在上百个世界中被打断脊梁、践踏尊严，都不曾妥协使用的能力，又为他笨拙而努力地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母亲；他原有的那些同伴，在挣脱了奴隶的锁链后，为了他又甘愿重新给自己加上一道锁链，去守护那些小世界；而那些自出生起便是奴隶的小孩，同样心甘情愿接受了这些枷锁。

    小世界里，那十几个皇子视他为亲手足，对他极尽宠爱，顾家富视他为亲骨肉，对他无底线容忍迁就，封玉衍散落在各个世界的分.身，则同样对他用情至深，几个主化身更是获得了他的认可。

    哪怕是落魄至此，哪怕失去记忆，他依旧收获了这些人的感情。

    顾清越歪了歪头，眼中闪过黑暗而残忍的光芒。

    他怎么可能……

    容许这一切发生呢？

    思及此，他重新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眼中的光芒渐渐敛去，最终只剩下淡淡的讥嘲。

    封玉衍自是为了顾清越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他又如何能够预料到，当他的各个分.身成为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意识和经历，又怎么可能甘心抹去自己的意志，将顾清越拱手相让？

    而当其中一个分.身已经获得顾清越的认可，另外那几个有着几百年几千年强大执念的分.身，又怎么可能会选择放手？

    他要做的，便是给那些人加一把火。

    一把将那些分.身的执念熊熊燃烧，足以将封玉衍焚烧殆尽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