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不喊还好,这一叫嚷,那人索性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姜梅越发生疑,但今日情形特别,若是惊动侍卫来认出自己,传到老夫人耳中,又是一场是非,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奋力追了上去。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很快离了靖王府的地界,姜梅没了顾忌,立刻大声了起来:“你再不站住,我可喊抓贼了!”
世态炎凉,只敬罗衣不认人。她一身光鲜,那人只是仆妇打扮,她嚷一声有贼,旁人贪图赏钱,见小偷只是个妇人,十个里有九个会出手帮她拦人。
前面跑的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停下脚步回头低声哀求:“九夫人,求你高抬贵手,别再追了。”
她越看越觉得此人熟悉,偏脑子一时打结,硬是想不起是谁。
“让我看看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姜梅上前一步,抬手扯掉她遮在脸上的方巾,忽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绿珠?怎么是你?不是,你为何做此打扮?”
府里在办冷卉的丧事,她身为冷卉的贴身丫头,不在府里忙碌,却穿成这样偷溜出来,是什么道理?
“九夫人”绿珠苦笑着向她福了一礼:“求你别再问了,当做没看到绿珠,放我走吧”
“放你走可以”想到冷卉的死因,再想到绿珠那番漏洞百出的证词,姜梅哪里肯放她走:“你得先跟我解释一下。”
“如果是关于小姐,绿珠已说得十分明白了,再无半点隐瞒”绿珠垂下头,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包袱。
“有没有隐瞒,谈过才知。”姜梅不由分说,拽着她进了一间酒楼,要了间雅室,把门一关,顺手反锁了门:“包里有什么,给我瞧瞧?”
“没什么,几件换洗衣服而已。”绿珠下意识地抱紧了包袱。
她又不傻,几件衣服哪会撑出鼓鼓的形状?
“是吗?给我看看”姜梅哪里肯信?上前拽过就要检查。绿珠自然不肯,两个人一拉一扯之间,包袱散开,哗啦一声响,金银细软掉了一地。
姜梅的心一沉,冷声叱道:“这是什么?”
虽说人走茶凉是人之常情,冷卉对绿珠也并不宽厚。
人死为大,主子还没入土,丫环就卷款潜逃,也实在让人太过寒心了一点!
“这,这全是奴婢这些年来积攒下的”绿珠慌忙蹲到地上去捡拾,嘴里讷讷地解释。
姜梅眼尖,早认出那枝点翠嵌珠凤凰步摇。
她迅速伸出绣鞋踩住,居高临下俯瞰着她,冷冷地逼问:“这件也是你的东西?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我把你送到衙门去?”
别的她不清楚,但这样东西送了佩琴的性命,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呜呜”绿珠脚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号陶大哭了起来:“老天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别哭了,再哭我马上把你送回靖王府去!”姜梅一脸厌恶,冷声喝止。
以老夫人嫉恶如仇的性子,若发现绿珠背信忘义,弃主私逃,定会将她乱棒打死,那比送到衙门的后果还要严重!
事实证明,老夫人的威慑力远比衙门大得多。
绿珠一吓,立刻收了泪,爬过去抱着姜梅的双腿求饶:“九夫人开恩,千万别把我送回王府,否则奴婢必死无疑!”
“老实点!”姜梅抬腿将她踢开,低叱道:“坐起来给我好好说话!”
“九夫人面前,哪有奴婢的座位?”绿珠一脸讨好。
“别跟我来这一套”姜梅皱眉,踢了张椅子过去。
“是!”绿珠侧着身子坐了,小心地以眼角余光观察姜梅的脸色。
“说吧,好好的为什么要逃?”姜梅打量了地上的珠宝一眼,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看来是不打算回来了。
但是地上的物品杂而凌乱,又不象是早有预谋不然的话,她应该把东西换成银票,那样目标小得多,风险也可降到最低。
“小姐莫名身死,曼音阁上下都难逃干系。老夫人降罪下来,绿珠不死也要脱层皮,思前想后,不如乘现在老夫人卧病之机,无暇理会我们,先行逃离”绿珠目光微闪,说得振振有词。
“好个刁嘴的丫头,”见绿珠始终兜圈子不肯吐实,姜梅心中焦躁,蓦地一掌拍到桌上,勃然大怒:“到这个时候还敢虚词狡辩,想蒙混过关!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咱们就到老夫人面前去见真章!”
“九夫人,不要啊!”绿珠见姜梅真的发了脾气,哪里还坐得住?滑下椅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求九夫人开恩,求九夫人开恩”
姜梅冷着脸,任她咚咚咚地叩了十几个响头,额头上破了皮见了血,这才叹了口气道:“绿珠,冷卉再不好,与你好歹也有几年的主仆情份。她这样莫名的死了,你难道不想查明她真正的死因吗?”
绿珠直挺挺的跪着,咬着牙并不吭声。
姜梅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并不是你不说,真相就会被掩埋,它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