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抱着灵犀,在通道里坐了很久。
他其实一直不太能够理解灵犀这种人,盲目的善良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慷他人之慨是无耻,而肆意地慷自己之慨有时候就显得有点愚蠢。
但恰好是灵犀这点愚蠢的善良,救了身陷绝境的他。
他以前常以为,真正的善良是要区分自己该不该救,救多少。有时宁可不救,不可救错,否则恶心了自己,也后患无穷。
但是灵犀却与他旧有的观念全然不同。
这个世界,他欣赏的人,多多少少与他的价值观契合,哪怕是萧烬身上也有许多他赞同的黑暗面。
唯独灵犀。
林涵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评价灵犀。
她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一生行善,从未害过人,到死也只是觉得自己愧对萧烬。
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人错了的话,那错的不是她,而是这个不允许她活下去的世界。
林涵一手创造的世界。
这世界容得下萧烬,容得下瑶妃仙子,容得下玄机子,容得下离天剑派的余氏一家,甚至容得下云天宗的玄默,却容不下灵犀。
灵犀就算活下来,除去在萧烬的保护下一辈子生活在象牙塔里,就只能死去,或者成为地洞里那种怪人。
她没有错,就算有,也不比这世上还活着的任何一个人多。
林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灵犀走回去的。
玄凤长老哭的时候,他整个人仍然是木木的,然而玄凤长老并没有责怪他,而是替灵犀收拾遗容,换了血污的衣服,催人去递消息给萧烬。
林涵木呆呆地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血污已经冰冷了,灵犀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
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萧烬。
他忽然很想念纪骜。
至少呆在纪骜身边,他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云天宗的深夜异常阴沉,萧烬又一次在这样的夜色里和晏飞文狭路相逢。
当七绝金钩阵的银光和神羽木的绿光同时亮起时,两人都收了手。
“又是你。”晏飞文不紧不慢地收了武器,他这人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现在还靠在树上,不知道又从哪弄了一身黑衣,看起来如同融入了夜色中一般。
“我刚刚去探了一下琼珈岛,那是云天宗存放材料宝物的地方,火棘也不在那里。看来那个地洞里藤蔓确实就是火棘的来源。”萧烬收手站在夜色中,一身落落无尘:“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说话的地方,正是云天宗的后山,一片黑暗,但是可以俯瞰到半个云天宗的景色,山下灯火通明处正是云天宗举行夜宴的地方。玄机子在那里招待琼华宫的人。这次琼华宫来玄天宗联姻,不仅姬明月的武器要由云天宗打造,琼华卫的武器也全部需要量身定做。所以这一逗留就是几个月,玄机子一心要笼络住琼华宫,使出浑身解数,夜夜笙歌,宴请姑射仙子和琼华宫的长老弟子。送了不少武器阵器,灵丹玉露更是花得如同流水一般。
“我在这看风景啊。”晏飞文笑得阳光灿烂:“对了,地洞里的事我都查清楚了。是你们云天宗的上一任掌门冲虚子把凌霄关在里面,因为凌霄和白水金氏的独女金玉窈私定了终身,还要为她入赘白水金氏。他在里面关了快一百年,生了心魔,火棘应该就是他的心魔。”
“我也收到消息,这个月云棘寺的解药减少了,看来我们要找到凌霄才能找到火棘的解药了。”
“你真是不怕死,冲虚都窥到阵法大道的边缘了,你还想抓他来取解药?”晏飞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以为他和萧烬没什么关系,更别说什么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阵法哪有什么大道?”萧烬冷冷道:“要是有的话,云天宗也不至于这样拉拢你们琼华宫了。”
与剑修法修不同,阵法师没有自己独有的大道,只能根据擅长的阵法属性不同而修炼不同的大道,这也就导致阵法师没有修道的典籍可以留下来,所以阵法师始终不能成为主流,就连云天宗,也是阵法、炼器、丹药混杂在一起的。
“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有。不如静观其变,说不定凌霄真的可以悟出一条属于阵法师的大道呢。”晏飞文仍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都入魔了怎么悟道?”萧烬反问。
“仙有仙道,魔有魔道。”晏飞文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得十分平常,唇角还带着笑:“你怎么知道他入魔了就不能悟道了?说不定悟得更好了呢?”
萧沉平静地看着他。
“我现在觉得姑射仙子把你逐出师门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
晏飞文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姑射仙子后继有人了。就是不知道玄机子舍不舍得放人啊……”
“你少耍两句嘴皮子,回去和你的姘头幽会是正经。”萧烬冷冷道:“这边我帮你看着,你不是想看云天宗和琼华宫的联姻进行到哪步了吗?”
“错了,我是想看琼华宫什么时候跟玄机子提出推迟婚约。”晏飞文笑着凑近萧烬:“小师弟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姘头?”
“推迟婚约?你哪里来的消息?”萧烬惊讶道。
“从当事人那里拿到的第一手消息。”晏飞文笑眯眯地道。
“当事人?难道你勾搭到了新娘子?”萧烬惊讶过后,又迅速镇定下来:“不可能,薛巧音为人势利,不可能被你骗到。你不要作推迟婚约的打算了,这场联姻关系重大,不可能被推迟的,我们只能趁订婚时浑水摸鱼。”
晏飞文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靠在树上笑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姘头呢?”
“你身上有股残留的气息,境界不低,杀手应当很忌讳这个,你却一直留着,显然是个姘头留下的。”萧烬冷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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