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家老太太跟前的,李尚明的老师!
曾老的徒弟有几十个,安城的事情虽不小,可也对他没什么影响。徒弟技不如人,古玩圈里见惯比这更肮脏的手段,所以他今天来,半分没有不自在。而且,能来这里……也算是给足了荣家面子。
大家给腾出地方,知道老人出来一次是为了什么。
“曾老,辛苦您走这一趟。”荣芝华终于又露出了之前的笑容,恭敬地扶上他,“这画我们拍卖行不敢轻易断代,您帮我们掌掌眼?”
老远的,小武说:“一准早就知道人要来,现在装的一脸惊喜,荣三爷的脸皮,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遗传谁。”
荣耀钧无语地看着他。
小武一愣,惊觉又言多必失,恼火道:“和他一家人真折腾,让我每次都说错话。”
荣耀钧忽然说:“……我就是在想,宝珠认识你这么久,你竟然没有因为言多必失得罪过她。实在不可思议。”
什么嘛,小武想反驳,也许你自己心里已经曾海桑田,人家其实见我们都没见多少次,唉——他还是不要说了,如果这次再说,那可真的是言多必失了!
那边,曾老旁边的人已经帮他戴上老花镜,隔着玻璃,他慢悠悠地说:“书画鉴定最难,不止要靠努力,还得靠悟性。”
“真正的上品,艺术品,要美,能令人心动,才是真正的艺术精品。这幅山水……苍茫壮阔中不乏灵动秀逸,笔法纯属,但不拘一格,可以看出……画画的人,受过许多真正名家的影响,有自成一派的潜质,但是,还未能成气候——”
大家都望着他,等着他的后半句,这前半部分的总结,也听不全,是褒是贬。
曾老看向荣芝华,“荣老夫人打电话给我。让我特意走这一次……”
“您有话请直说……”荣芝华硬着头皮说,这话已经带上潜台词了,可是这时候不让他说意见也不可能。
曾老说:“那我就倚老卖老,实话实说……我个人的意见……这位画师,应该年岁不大,以往的宗师,到了一定年龄,才会有自己的创作风格,自成一派……这位画师,画工虽好,这画面暖峦浮翠,观之令人心动。但就画艺而讲,不够炉火纯青之感,所以我觉得……仅凭这些,并不能断定这是宫廷画师所为!”
荣芝华顿时一阵眩晕,这人原来不是来帮自己的,是帮荣耀钧的吧……只一瞬间,他就想透了关键。一定是荣老太更属意荣耀钧。什么不够炉火纯青,这么主观的也能是意见?
今天这一战对他太重要了。
如果这画可以像类属民国瓷一般,造成轰动,那自己对付荣耀钧,自然多了大筹码。但现在,找来的专家竟然这样说……好……真好……
他被气的手微微颤抖,使劲压制,才勉强说道:“宫廷画师,也不是没有年岁轻的……何况,这工笔人物的服饰,也有清朝宫廷服饰特点。我们甚至有专家推测,这也许是后宫中人所绘……”
“后宫中人所绘,为何没有款式?如果是宫廷画师所作,出于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不落款属于正常,但是若是后宫任何一位妃嫔习作,那完全没理由不落款。”
旁边有人说:“也许只是习作?”
“那查无可考……怎么断代?”
曾老看些荣芝华,“当然……我只是一个参考意见,我年岁也大了,还要戴老花镜,岁月不饶人哪。”他看着周围人,“你们继续欣赏,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一等!”荣芝华看着他,他要一走,自己这次的预展不就完蛋了,他说,“这幅画在我收的时候,还有著录,和著录一起的,总该能令大家相信了吧。”
曾老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那大厅正中的展柜,说道:“那既然是这样,咱们到偏厅坐着看吧。”
这么大年龄,确实不适合久站,荣芝华赶忙安排大家去偏厅,随着大家都往偏厅涌去,他看向荣耀钧的方向,狠狠冷笑了一下。
不多时,古籍著录就给捧来了:
戴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地把著录放在桌上,品相完整,荣芝华说:“这一本,是清明民初印制的这图谱,可以号称民国书画第一书,曾经我们也有过很多次的古籍善本拍卖,但是从精美程度上,绝对无法媲美这一本,这本书,装帧豪华,印刷之精美,绚丽夺目。就算放在历代的古籍善本拍卖上,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他翻开一页,看到曾老又已经戴上眼镜,继续说道:“这书的原作者乃是明代大收藏家,大家看了就知道,那人的书画收藏可以说富可敌国,而负责重新印制这本书,加上主持校对的两位,在民国的名头都是震耳欲聋的大家。一位是郭葆昌,大家知道,另一名是福开森,这是给加拿大人,但一直住在中国。喜欢搞慈善办报纸。
他们两位,可都是那时候刚刚成立不久的,故宫博物院专家,为了印制这本图册,可以说不惜工本,还是中英文的,当年这画册就已经售价200大洋。”
曾老示意旁边人,一页页地翻看着。荣芝华在旁边说的口沫横飞,他充耳不闻,年迈浑浊的目光,落在图录上,却有丝精明。
忽然,他一抬手,“等等……”他按住旁边人的白手套,看向荣芝华,厉声道:“这著录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唉……大家估计也发现了,这篇还有大*没写,月底完不成啦。
希望大家会觉得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