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云游未归。”
“那个抢了杜府两次的强盗呢?”
商羊舞用手指了指几树梅花之间的一块巨大青石,青石之上,有个青衣汉子在打坐,被花树掩映,不细看哪里发现得了。
商羊舞揖手道:“我师兄现在神游物外,望皇上恕其不敬之罪。”
“哦,那就不扰他了,不知者不罪嘛。”
皇帝抖了抖从摇椅上捡到的棋谱,问道:“会下棋?”
“略懂。”
“好个略懂,能让朕看看这个略字到底是略到什么程度否?”
这便是要邀棋了。商羊舞穿越以来,未与这异世之中的人下过围棋,这本书也许是师父在打扫某座藏书阁时,不及细看扫来的,琴棋书画师父似乎兴趣缺缺。商羊舞双手一摊,示意家中没有棋具。
一个连棋具都没有的人,可见他的水平如何了。皇帝脸上略现失望之色,不过还是挥手让郑公公去寻棋具了。
这个异世与商羊舞的前生所下的围棋,几乎没有多少规则上的区别。
商羊舞执黒先行,大约走了三十余步,便看出皇帝不过业余二段的水平,喜欢杀而不精于算路,也没什么大局观。商羊舞随手落子,似乎处处退让。皇帝下得顺风顺水,把刚刚杀掉的三颗黑子一一拈出,笑道:“惯于舍弃的人往往容易丧失胜机。”
商羊舞在中路又大飞了一子,做出中腹大模样的雏形,笑道:“舍得舍得,不小小舍弃,怎么会有胜利在握的大收获。”
皇帝听到这话,才收起杀心纵观全局,细细点子,商羊舞两处壮阔的模样,若是让他围住,自己尽管拥有四个不小的角,也是要输十子以上。凝神静思,毅然往浩瀚的中腹投进一子——皇帝还是对自己的对杀能力很有信心的。
不料,刚刚还温柔若处子的黑棋,突然以狮子搏兔的姿态,分外的凶悍起来。似乎黒棋上半盘所落的闲子,都成了伏军,发出熠熠的光芒来。皇帝从中腹拖出的残军一路被扒着皮,血淋淋地带着求活的欲望往边角爬行,最后终于倒在了成功的曙光之中。
再走两步,就与白角连上了啊。皇帝双手叉到棋盘上,回忆着整个棋局的进程,迷惑不解,这棋怎么就不能活呢?
皇帝把埋在棋盘上的头抬了起来,恢复了帝者的常态,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棋盘,笑道:“给朕说说。”
商羊舞指着皇帝打入中腹的那一子说:“其势必死。”又用小小的手指划了一圈黒棋的中腹厚壁,“陛下孤军深入陷入重围了啊。”
皇帝饶有深意地看了商羊舞一眼,长身而起,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不虚此行,朕今日做了你家的不速之客,明天请你到朕家中做做客。”又指了指山石上打坐的朱达,“那个强盗也要来。”说完就径自往门外而去。
商羊舞忙赶上两步,躬身,用学自前世电视剧的公公腔调大叫:“恭送皇上!”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