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反倒是风羲瞧见了这桌的桑桑和萧柏,又同周围人说了几句话,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无法控制的,绿央的心还是被捏了一下。
“桑桑,萧师兄,没曾想你们也来了。怎的不早说,我也好提前给你们安排一番。”风羲脸上还是从前那样的平静,说话知礼又不会显得过于客气。
桑桑开口道:“怎么敢劳烦风宗主,我等不过顺路,也不敢耽误了风宗主为至交好友操办啊。”
风羲面上有一丝僵硬,但随即恢复自然。萧如松此时站起来行了一礼,道:“风宗主不必客气,我们也不过刚到。桑桑说话一向如此,你切莫怪罪。”
摆了摆手,风羲道:“谈何怪罪,萧师兄不用客气。”
末了,她瞧见坐在一旁的梦鱼,又道:“这位是?”
绿央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客气的礼,道:“在下梦鱼,见过风宗主。”
抬首间,铃兰步摇发出两声轻微的脆响,风羲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萧如松道:“梦鱼是我朋友,游历至此,便一道来了。”
风羲道:“如此,梦鱼姑娘可要在龙城多玩两天,有需要的只管向风某提。”
“风宗主客气。”
不咸不淡地寒暄一番,风羲转身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绿央刚松了一口气,哪知风羲刚走了两步,又调转回来。
绿央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梦鱼姑娘,可是西州人士?”
绿央定定地看着她,道:“何方人士与风宗主有什么干系?难道这宴席,还要约束出身?”
“非也。是在下失礼了。”
绿央已经疲于应付,把头转向了一边。
“风宗主,既知失礼,还不赶快回去,有人可是等急了啊!”
循着声音抬眼望去,眼睛差点又蒙上雾气,绿央强行压了下去。
时祺已经走到绿央身侧,说完,还拿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绿央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绿衣女子,晃眼还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风羲脸色霎时间极为不好看,匆忙跟几人道了别,走过去拉住那绿衣女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绿央站起来,道:“多谢时宗主替梦鱼解围。”她声音里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颤抖。
时祺摆摆手,道:“小事。我原本只是过来同桑桑师姐和萧师兄打个招呼,顺嘴的事。不过,你叫梦鱼?”
看绿央点点头,时祺道:“好名字。”说完,她眼神有些游离,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师姐从前也很喜欢这句诗。”
绿央感觉心脏又被捏紧了,却只装作没有听清,道:“什么?”
“啊啊没事,没事。”
时祺同桑桑和萧如松打了个招呼,也自行回座了。绿央远远看她和那名少年说了什么,越发觉得那人熟悉。
又枯坐了半个时辰,来宾落座得差不多了,一阵锣鼓丝竹的喜庆之声响起。这场婚宴终于进入了重头戏——新人入场行礼。
晋州这边不兴蒙盖头的规矩,而且杨家这位媳妇儿人美心善的美名早就传扬出去了,杨家更是乐得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家儿子娶了个怎样貌若天仙的人。
杨铭右手牵着夏书筠踏在那红锦缎上,自门外款款而来。
夏书筠梳了个富贵的发髻,用珍珠和金器做成的凤凰发冠插在其间,更衬得那张脸娇艳欲滴,竟没叫这发饰夺去半分颜色。六尺长的衣摆在身后铺展,同样绣上了凤凰花团锦纹,像穿戴它的主人一样,正振翅高飞。夏书筠脸上洋溢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微笑,杏眼丹唇好似春花惹人怜;两颊似乎未施粉黛,却有两团自然的红晕,真真是“一双笑靥嚬香蕊”,美得人心驰神荡。
两旁的桌案,不时传来赞叹之声。绿央看着那张脸,竟然也有些由衷地高兴起来。
一对新人行至殿前,对高堂行礼。礼成之后,杨铭便举着两只酒杯向来宾致辞。夏书筠同样举着酒杯,不时看看自己的夫君,眼里满溢着幸福愉悦。
席间不时响起祝福之语,氛围也到了最为高涨之时。
绿央这一桌本就靠后,背后就是墙。她左右一看,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新人之上。她翻转手腕,一枝桃花自掌心翻出,催动灵力轻轻一托,那含苞的桃花尽数绽放,旋即腾空而起,眨眼消失。
众人正高兴地祝福着新人,台上之人也满含笑意一并应和着。突然一阵花香袭来,一朵桃花在上空炸开,不等众人反应,一场桃花雨就下了起来。
席间立马有人欢呼起来:“杨少爷好大的手笔,这秋日哪来如此多的桃花!”
“桃花赠美人,杨少爷用心至此,可谓情深啊!”
台上两人本来还露出诧异之色,听得此话,夏书筠赶忙转头去看杨铭,杨铭敛了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夏书筠满眼惊喜,也禁不住伸手去接那纷飞的花瓣。
绿央看着她,嘴角噙上了笑,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贺礼已到,愿你事事顺遂,至此两清。”
这场桃花雨下了许久,众人沉醉欢呼的时候,只有时祺在花瓣纷飞中突然起身,紧张地四下张望。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叫梦鱼的姑娘,转头跟旁边的少年说了两句话,便自行离席了。
而梦鱼彼时正低头跟桑桑说话,并未察觉到时祺的目光。
吃到一半,三人也觉无聊,便跟小厮打了个招呼,也离席了。
刚刚出了府门,三人正欲回客栈,却被一声音叫住。
“三位留步。”
三人转身看去,正是那跟在时祺身边的少年,此刻抱着剑倚在墙边。
见人止了脚步,那少年上来行了礼,道:“我家宗主特命我在此地等候,邀三位到府上小住,叙叙往日旧谊。”
绿央在心里琢磨着拒绝之语,哪知那少年像是早知道她心中所想,立马又开口道:“宗主特意嘱托,如若请不回三位贵客,在下只怕要被扫地出门了。”
于心不忍又推脱不得,绿央只好道:“那我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被引到了时府,绿央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那少年冷不丁地说道:“梦鱼姑娘好像很熟悉这里的路,从前来过?”
绿央当然来过,但绝计是不能承认的。她只能干笑着回答:“公子说笑了,我怎可能来过。”
那少年便不再过多言语,唤了下人来,将她三人带去了各自的住处。
绿央只觉得时府似乎比她当年来的时候更大了些,装点也变了许多,不再是曾经的奢靡之风,反而清新淡雅了许多。
说是叙旧,但他们三人到吃过晚饭也没见时祺再出现。
偏生这下人给她三人安排的住处又相隔甚远,绿央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站在院中盯着那树白玉兰看。
白玉兰喜光喜湿润,在晋州龙城这种地方很难养活。但这棵却养得奇好,树干粗壮,满树洁白,在夜色里也甚为壮观。
欣赏了半天,绿央觉出了凉意,只能起身回房。刚刚进屋关上门,她便觉察出了异常。
那置于窗前的书案,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辉,那银辉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枝白玉兰。
绿央的心霎时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跟着心跳声一起响起的,还有门上传来的叩叩两响。
打开门,绿央仰起头,撞进一双笑眼里。
“师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