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别人杀人和自己杀人完全是两个概念,那种内心的恐惧只有自己知道。而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自责,是内心对自己的谴责。
叶荨和云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江湖的险与恶。原来,那种险与恶是会危及生命的。死亡好像很简单,只需一掌一剑而已。
叶荨双手抱着膝盖,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她很自责,如果她当时没有用剑指着戏子,那么他也许就不会死了。叶荨不知道什么大漠三寇,什么罪有应得。她只知道,自己——杀人了。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生命,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叶荨。”韩彻开口呼唤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安慰吗?不,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韩彻的内心同样在自责着,本来叶荨在渔村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因为他,叶荨走出了渔村,走向了江湖。
这个江湖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自己明明受过那么多的伤,可为什么就没有警醒那么一点呢?
韩彻垂下眼帘,低声道:“叶荨,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拉着你出来的。”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叶荨低着头说道:“我有些理解父亲的用意了,也有些明白老村长的选择了。”
叶荨低声抽泣道:“当初父亲拖着那么重的伤回来看我,应该是放心不下我吧,是我太天真了,我一点都不理解他。”
韩彻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问道:“后悔吗?”
“我是后悔了。”叶荨抬起头,说道:“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不甘心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不甘心,站在你们身后。”
“叶荨。”韩彻张了张口。
叶荨开口问道:“白玉,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一次杀人吗?”韩彻回忆了很久,说道:“平淡,漠然,愤怒。”
听着韩彻说出的三个词,叶荨疑惑地问道:“什么?”
“我八岁的时候跟随师父学习魔剑,师父的第一堂课,带我去了深山,我亲眼看着师父一剑斩下一头苍狼的头颅,血洒在我脸上,刺目而温热。自那之后,我的对手便是满山的猛兽。”
“在十三岁那年,有人刁难娘亲,我一怒之下,杀了他。那时候,我的感觉跟杀了一头凶兽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只是样子不一样罢了。”
韩彻说的并不全是真的,真相是什么呢?
……
自韩彻记事起,淑妃就已经受到了冷落,他们在的华清宫也冷清得异常,淑妃的名头还在,可也只是虚名而已,整个华清宫好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将他们关在了里面。而淑妃,也几乎没有走出过华清宫的大门。整个华清宫只有四人,淑妃、韩彻、师父还有一个侍女秋菊。
有一天,一个太监来到了华清宫,韩彻见到淑妃似乎十分愤怒,一旁的秋菊则是十分紧张,双手不停揉搓着。
韩彻进门见到这一幕,不解地问道:“娘亲,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娘娘的侍女冲撞了德妃娘娘,奴才是来带她走的。”这个太监除了说话还算恭敬外,再无其他表示。
韩彻也没计较,继续问道:“不知秋菊姐姐犯了什么事非要带走她?我们稍加惩戒就是了。”
“回三皇子,奴才不知,但秋菊是一定要带走的,不然德妃娘娘……。”
太监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彻打断:“我说我们自会惩戒,你听不懂吗?一问三不知就想带人走是何道理。”
“三皇子。”
“闭嘴,你还知道我是三皇子,那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个奴才,忘了上面的人是淑妃,我不计较你大呼小叫已是万幸,还想和我们谈条件?”
“我只是奉命办事,德妃……呃。”
太监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死死捂着喉咙,血却止不住的从指缝中流下来,韩彻没有看他一眼,将仍滴血的剑收入鞘中。
淑妃的确是受了冷落,可韩彻却是实实在在的三皇子,走到哪都还得恭敬地叫一声殿下。但韩彻杀他并不是因为他不敬,而是因为他冲撞了淑妃,韩彻还是第一次看到娘亲如此愤怒。
多年来,韩彻和娘亲深居简出,华清宫虽然冷清了些,倒也自在,不受外人打扰,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但不在意不等同于不在乎,而是不想去理会罢了。韩彻便是要他们看一看,这里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韩彻当时是什么感觉呢?感觉就像是杀了一头猛兽而已,平淡,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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