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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着,褚茹雪开始朝山下走。
濮阳昔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都走到这里了,现在回去不可惜么?”濮阳昔话里有话。
“没什么可惜的,不过是山而已。”
“下次上山的时候,可能便没有这雨了。”
褚茹雪笑着摇头:“本就该如此,晴天才适合登山。”
濮阳昔皱眉:“茹雪,你到底怎么了?从琴儿一走你就怪怪的。”
在雨里呆久了,发间竟然已有水珠滴落,褚茹雪抚了一下,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自己做得一切都很让人费解。”
“让谁?”
“我自己。”他凝神望着自己和那个人共同的老师,“我竟然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也许正因如此,萧琴这次才会频频落入他的陷阱吧。因为在她眼中,他一直是个理智冷静的十三皇子,感情用事不是他回做的事。可是这次,他不仅让她失望,也让自己失望了。他需要时间静一静。
“何必苛求自己,你也是人,是人就不能全然无情。”濮大少的人生观向来开明得令人兴叹,但有时候,却的确有其道理。如果宽恕自己能让关心自己的人安心的话,何乐而不为呢?再者说,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那一位,这次也不是全胜而归。
“但是,已经没有必要往上走了啊。”褚茹雪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观云涯,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否认什么,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别人。
突然,濮阳昔望向山下,随即言语中有了笑意。
“你想要的,也未必一定要往上走才有。”
褚茹雪苦笑:“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又不知道。”
濮阳昔却所闻非所答:“这里其实已经很高了呢。”
“什么?”褚茹雪不解。
“这里已经很高了,可以望见江面了。”就不知某人冒雨登山,可是为了这江面一景。
褚茹雪的视线终于落于江面,却是一阵失神。
“又或许你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却知道呢?”
无边丝雨细如愁。
江面上,一叶扁舟荡漾而来,飘摇如浮萍,舟头有一长衫女子,淡紫色衣衫轻扬,如微雨中的花瓣清新。
悦耳的声音在飘渺风中更添轻灵,自带一股风流。
江面雾气迷蒙,歌声隐隐。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她到底还是没让你失望。”不用看,濮阳昔也知道这歌声的出处。
观云崖底,是乘舟必经的水陆,扁舟渐行渐远,最后只余歌声回荡在迷雾叠起的江面上。
“今朝醉却今朝酒,笑看旧时少年愁。江湖路远君珍重,不望相思不望忧。”
褚茹雪听过,闭目,久久未曾言语。
听到那最后一句,濮阳昔也是眉尖一紧。
“茹雪……”
“大少,我们回宫复命吧。”
“那太子那边?”
“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在外磨练一阵子也未尝不好。”
“……是。”
濮阳昔最后望了一眼空荡荡之余雾气的江面,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