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绝境

如果真正要算间谍的话，我也只不过才当了五个小时吧。”

    “为什么，你的理由呢？”即使是在这种已经开始出现劣势的场合，情绪开始恢复过来的方云山依旧保持着中国超自然部门最高领导人的底气。

    “想用我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意义。”随着念杭话语的结束，空中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失去了导航和辅助器材的飞机大队对于此时的伊森来说不过是一帮还存在感知的瞎子罢了。

    “他也很累了，所以我准许了他解决完你的空中部队就脱离部队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顾念杭的表情很冷静，他在笑着，笑的很张狂，笑的很放肆，这就是他多年来为之奉献的全部，他一手导演了现在的命运，现在再由他亲手摧毁！“怎么了，方双华，说几句来听听啊，我可是在听着呢！”

    “够了，太过宣泄可就不是你了。”弗拉德单手搭上念杭的肩膀，他鲜红色的目光中有着不容否定的韵味，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正经的目光，而念杭在惊讶的望了望弗拉德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可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是吗？看来这次是我输了，不过既然是全球直播，那么你们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方云山沉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的还在集结的数倍于己的军队，他已经明白自己这次是完全的输掉了，自己确实是全军出动，但是对方，同样也是！在信息在被己方封锁的情况下，自己必输无疑，那么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全军，出击！”

    响彻山谷的咆哮声，方云山作为一名军人的战魂被彻底燃起，并不是有希望打赢的战争才能让军人热血沸腾，军人们最希望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个能跟他们同生共死的指挥官而已，只要指挥官不先逃，那么作为精锐的部下，是绝对不会有逃走的现象的！

    装弹声，呐喊声，前进的冲锋怒吼声，血肉撕裂的声音，枪弹轰鸣的声音，汹涌的人潮宛如洪荒凶兽般迎面相撞厮杀，这是战争的开端，最高意志以一个超级组织的灭亡来拉开了这场世界大战的序幕，全部的超自然组织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最高意志潜藏了七千年的力量，也为中国超自然组织的疯狂而感到战栗。

    十倍，百倍，不，那是将近万倍的敌人和精良的装备，你可以鼓足勇气去面对一百人的队伍，因为在实际中那看起来不会很多，但是真正面对万倍于己的敌人呢？

    那需要真正的勇气和彻底不畏死的内心，如果方云山率先逃走，那么这个部队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气势，但是这正符合最高意志的目的，他们的宣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软弱的虐杀会让这场宣战变得毫无意义，如果方云山逃走，他可能会活下来，但是从此以后中国的超自然组织将会彻底沦为二流组织，义节和局势都让方云山不得不选择这么做。

    “还真个恐怖的女孩子呢，临场应变能力都有点超出人类范畴了。”弗拉德没有出手，这只是一场宣战仪式，并不需要他，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战场，并同时咂了咂舌头表示了感慨。

    而一旁的苏九夏同样选择了退避，他现在受的伤很重，即使之前有着轻欢残留下来的异阵极限挡下了大部分的伤害，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组织大部分受创，左臂完全感应不到应该是彻底裂折了，右眼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以后也再难恢复了，而更严重的，是他内脏的破损，那种从身体内部传来的压迫感让他连说话都明显感到了困难。

    之所以先前在战场上仍然面无表情，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露出丝毫疲惫重伤的状态，所以他只能拼命忍着用虚灵之力隐藏着身体的状况，在这儿没有他的朋友，他只能一个人战斗，露出疲态，即是死亡的开始。

    “苏九夏，你刚刚受了那么多的攻击，现在好像在硬撑着吧。”任凭底下的军队厮杀声再如何嘈杂，早已经见惯了战场厮杀的弗拉德也不为所动，他反而是缓步走到苏九夏的近处，看着面露警戒的他。

    “死不了。”苏九夏冷冷地回答他道。

    “呵，听声音，你的内脏也受到损伤了吧，也难怪，那么多的炮弹就算是我也得浪费好多条命才行，这样吧。”弗拉德原本鲜红色的眼眸突然有了灵动的光彩，宛如流动的鲜血般与整个背景的天空融为了一体，“挡下这一招，我让你离开如何？”

    放我离开？试探吗？不对，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也不会放我走，该怎么回答？苏九夏知道自己此刻不能露出马脚，他冷冷地回答：“一招，就凭你还不行。”

    “嗯...好吧，原来你没受多大的伤啊。”弗拉德的表情总是变得很快，上一秒还是一副正经的脸下一秒又变成了一副做事头痛的样子。

    如果我回答同意之类的话，就会被定义成受伤在试图摆脱吗？九夏内心无奈地一笑，危机这种东西还真是无处不在，自己以前到底是为什么会向往这种生活。

    “但是还是得完成工作啊。”完全类似于瞬移的速度，就连苏九夏都没有看清楚弗拉德是何时跃上的高空他身后完全张开的血翼取代了原本暗红色的夜空。

    天空在发光，像水般在流动，无数的眼睛从天空中睁开，密密麻麻的宛如蜂巢孔般让所有在底下的人也同样包括此刻接受着最高意志发送的电磁波的各个组织，这种让人感觉被人全方位看透的感觉让每个人心头都感到不适，而更让他们不安的是，越是有这种感觉就越是感到无力面对弗拉德的身影。

    “每个人都有心里的秘密，对于背负越多的人来说就越会陷入自己的内心恐惧中去吗？还真是有趣的能力。”顾念杭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表情的变化，他的表情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跟他没有了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看戏人，不论这部戏有多么感人有多么让人感慨，他都无法带入进这个世界的感觉。

    “这种程度的迷惑，你不会认为对我有效吧！”既然要装作没有受到重伤的样子，那么就干脆主动出击，苏九夏右手挥动虚灵巨剑，一踩地面猛然向弗拉德袭斩而去。

    “做的过了，苏九夏，你原来可不是个会在这种场合主动出击的人。”顾念杭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帮任何人的打算，世界这场戏，他选择旁观到底。

    “好好陪我玩下哦，这可是我六百多年来第一次认真的打架！”弗拉德大笑道，身后的遮天血翼猛然化为液态，形成了他手中一把贯穿天际的将近千米的超长血剑，以劈山裂空之势向九夏猛挥而来。

    而苏九夏同样不甘示弱，下一刻虚灵之锁缠绕在虚灵巨剑上，爆射出了与弗拉德占据整个上空的红色相匹敌的蓝光，就像是水与火的相撞，两者并不总是一方的单独胜利，但毫无疑问的是，不论是火蒸干了水还是水熄灭了火，它必须比另一方更加强大，如果它所含有的能量弱于对方，那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功的。

    “轰！”

    响彻整个结界的爆炸声甚至让最高意志这个在空间科技上最杰出的成就封界石盘都震裂开来，结界产生了极大的震动并产生了数条裂缝，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这也是封界石盘第一次出现裂痕，这样的冲击力，该有多大？！

    而在那空间中，早就不仅仅是地震时地面的震动了，这是整个空间的震动，不论你躲在哪里，你都能切实感受到的空间压迫感。

    “真受不了这家伙，看来回去要被骂了。”弗拉德呆呆地看着下方在他眼中已经空空如野的碎尸场，忽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真的感到很好笑，多少年来了，不是没有人跟他玩过心计，但是能成功的，苏九夏算是第一个。

    他早就察觉到了苏九夏重伤的情况，他的问话只是无聊地随便问问顺便再让对方以为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而采取一击硬拼的策略，但是他没有料到九夏会为了活下去而在这儿选择逃离，更没有想到他那看似全力一击的攻击实际是虚晃一招。

    不仅利用了弗拉德的攻击全灭了中国超自然部门的队伍，再利用他自己的攻击击碎封界石盘，不过他应该不会空间类的攻击才对...难不成是资料上他体内残余的异阵极限吗？

    不过确实只要把自己的攻击融入这个空间再爆发的话，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打破界限，对自己的判断这么有自信吗？不对，是对那个叫顾轻欢的留下的力量这么有信心吗？弗拉德收住了出招时疯狂的笑，变得有了一丝沉默，这份信仰，他也曾有过。

    曾经我也对神是如此的信任，为他征战，为他守卫，可是神又给我了什么，让我的国民背叛了我，亲手将我处死，甚至于让我最爱的人因为自杀而堕入地狱，灵魂永远不能进入天堂！

    “骗子，一切都是骗子罢了！”弗拉德的笑容越来越恐怖，他曾经亲手刺穿了神的心脏饮下了他的鲜血，杀光了所有人，敌人也好，盟友也好，自己要守护的人民也好，最后沦落到没有一处容身之地而远离了故乡，永远徘徊在不死的黑夜边缘，以这种不伦不类的身份活到现在，这一切，都不是我背叛了神的信仰，是神先放弃了我！

    苏九夏，你的信仰，我倒要看看有多疯狂！

    “方云山，就剩你一个了。”内心逐渐平复的弗拉德逐渐按捺下了内心的躁动，他再度露出了真正属于夜族上层的优雅笑容。

    “虽然七百多个灵术师和异血症患者牺牲在了这儿，但是你们想打垮我们组织，还没有那么容易，不要小看普通人的力量。”方云山没有看他脚下那之前被他们夷为深谷中的尸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动作是完全不必要的，他很冷静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拍净了身上被溅上的泥灰，尽量使自己的一切看起来符合一个国家最高掌权者的样子，“虽然我是个失败者，但是不代表着我会逃跑，既然现在我的部下都已经战死了，那么现在就该我这个指挥官去了。”

    “扑！”，一点白光突起，就在方云山话刚刚结束的瞬间，一根淡白色的箭矢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正中心脏不带有丝毫的花哨，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但是他仍然能够淡然的笑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站立着慢慢的倒了下去，一念冲动，他导致了手中的精锐全灭，但至少，也挽回了些东西。

    “额，你怎么来了？嚯，结界震动。”弗拉德看着身后突然现身的科维努斯，想了想后恍然道。

    然而科维努斯又恢复了他之前的一贯作风，只是点头朝弗拉德示意了下，就再次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啊！有时候真受不了这只笨狗！”弗拉德望着科维努斯消失的方向，仰天长呼了一口气，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回头向念杭示意道，“走吧，你第一次去还不认识路，跟紧点哦。”

    “唔，你带路吧。”顾念杭将手中黑红色的长剑插入了地面，留在了山上，面部微微一动笑了一下，跟上了弗拉德的步伐，再也没有看那脚下的战场一眼，看看那些他曾经发誓用生命守护的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