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那把长刀时就已经确定了,那把就是物干焯!
让她意外的,是更木苍术从来就不会让这把物干焯离开自己身边,而好像除了自己以外,别说是初风稚羽了,就连道重弦越都没有将这把物干焯带离过苍术的身边,所以此时此刻,这把在平常被更木苍术视为生命的长刀竟然出现在了初风稚羽的背后,这才会让红叶有些惊讶。
“我们进行了一场战役。”
红叶纱奈好歹也是作为执法者须佐命的最高层,在听到初风稚羽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原来是如此,怪不得...那个笨蛋的刀才会...
“那在下将此物交与您保管了。”从背后解下了斜系着的刀鞘,初风稚羽将物干焯靠在了病房的墙面之上,再一次向着红叶低头示意了一下。
初风稚羽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对感情一无所知的怪物了,他对于红叶现在的心情,只要将她和苍术的身份与自己和千夜互换一下,就可以让自己十分的清楚,
他也没有说过多安慰的话,甚至于一句都没有说,他觉得,红叶纱奈是个心理坚强的人,这种事情交给她一人就可以了。
“这把物干焯,还是你拿过去吧。”然而就在稚羽转身的一刻,红叶却又突然抬起了因为沉默而低下的头,她的语气有着明显是强掩的悲伤。
“为何?”对于情感,初风稚羽说到底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一旦对方做出超出自己理解范围外的事情的时候,稚羽就会很疑惑了。
明明对于红叶来说,物干焯就像是苍术本身一样,是一件可以寄托思念的物品才对,而作为苍术奉献一生的人,红叶也完全有资格拿这把物干焯才对。
“因为我不是剑客,比起交给我,苍术会更希望把物干焯交到一名剑术高超的剑客手中的。”红叶的话语有些哽咽,毕竟她是不擅长掩藏自己情绪的。
这个笨蛋家伙明明说过的,将来,把物干焯交给最强的剑客后,再把他自己交给她...
我等了,可是...你人现在呢...
没有理会情绪控制不住已经有些失控的红叶,初风稚羽听从了红叶的话,重新拿起了靠在墙上的物干焯,微鞠一躬从房间内退出,应对哭泣的女孩子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对于他身边的羽千夜来说是从来不知道因为难过而哭是什么东西的,所以他就这么默默地退了出来,留下了房间内正独自一人哭泣的红叶。
然后...就被一直等在门外的羽千夜白了一眼,接着他就看着进入房内的羽千夜去安慰红叶去了。
“苍术,作为一名在剑道领域不断前进的剑客,你真的很强...”正对着门靠在了墙壁上,初风稚羽就这么静静地守在了这间屋子旁,毕竟他最重要的一切此刻正在这间房中,“但是作为一个恋人,你真的很失败,不过,也谢谢你,让我不会再走这条错误的路。”
那微眯起来的双眸中,一丝冷峻的鲜红色血光在他的眼中慢慢地闪过,却在被医院其他路过的人看到之前,被他闭起的眼皮遮盖而住。
......
南京区,地理位置相对偏僻但人烟却并不稀少的一片绿化地之中,一座环境优美,造型古朴的教堂静静地坐落在此处。
也许是地理特殊,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座被草坪和树木环绕的教堂周围,竟然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反季节花卉,将此处的丽景点缀的更加宜人。
由于今天并不是星期天,所以现在这座教堂内并没有什么前来祷告的人,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第一排,正望着前方大理石墙壁面上那雕凿而出的巨大十字架,表情有些恍惚,可能在沉思,也可能在发着呆。
然而不论是何种的状态,那人身上,那种独有的气质却是让人无法从这个社会中找到相似模板的。
那长及腰间被扎束在背后的纯白色发丝即使是在人类思想观念已经现代化开放的现在也还是很少见的,耳侧的部分头发编织成辫子,然后一圈一圈交错相卷在头部的两侧,只留后脑勺的纯白长发整齐披盖在后背之上,把传统意义中的古典气质美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可以说,眼前的这个人,比他见过的那些靠化妆打扮来抢眼球的明星清新艳丽不知道多少倍,清新与艳丽,柔弱与坚毅,这两组完全矛盾的特征竟能在这具躯体之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尤其是在这光线并不充盈的略带昏黑的教堂之中更显得清新脱俗。
“请问,有什么我能够帮助你的吗?”略带陌生的神父服饰,依旧熟悉的面容,却没有了属于过往的神采,作为这间教堂负责人的苏九夏很礼貌性的从教堂的后方出来,上前询问了这位在神像前陷入了沉思的迷茫者。
“帮助...也许有吧。”在刚刚发呆的那个时候,顾轻欢感觉自己想了很多,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所以他也是礼貌性的点头向九夏问好示意,同时用眼神示意对方陪同自己在身边的座椅上坐下。
“呐,神父,如果有段记忆会让它的拥有者很痛苦,但是这段记忆却又是这个人过去的全部,而偏偏因为一些原因,这个人阴错阳差的忘掉了这部分记忆...”顾轻欢从坐着的姿势变为了背靠后躺,他在用自己身体放松的行为讯息来显示自己内心的宁静,“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你说,该不该去找回它呢?”
“如果,是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的记忆的话,也许应该去尝试着寻找下吧,至少对于我来说,这是只有我一个人经历过的记忆,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一份...”苏九夏沉思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并没有注意到顾轻欢眼中那由希冀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不过,如果原本的这段记忆只能够带来痛苦的话,忘记也未尝不意味着一次新的开始。”
“在失去自己过去最重要的事物的同时,也同时是一个将一切从新开始的机会,完全可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只要对自己选的路不后悔,那么你的内心便会得到救赎。”
“是吗...救赎...”顾轻欢浅吸了一口气,双臂张开搭在了座位的椅背上,仰起头看着那做工精美的天花板,语气中充满了迷茫感,“不应该是上帝来救赎我们吗?神父。”
“虽然,这听起来可能会比较奇怪...”苏九夏和轻欢先前的动作一样,背靠在了座椅之上,他伸出了右手,拿起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与传统意义上的十字架不相同的,是那环绕在整个十字架身上的彼岸之花,“我并不信仰上帝,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我曾经信仰过类似的东西,但就像你假设中的一样,我好想把它给弄丢了...”
“上帝主张人类信仰他由他来拯救一切,但是有个声音告诉我,人类应当自救,一个人真正的责任并不在于默默地去接受现状和命令,而在于公然的去铲除罪恶,去力图补救。”
“其实每一个来这儿向主忏悔的人都怀有着相当的逃避情绪,他们总是在逃避自己的过去,逃避着那些他们做过的事情,然而事实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抛开过去,不管逃了多久,总逃脱不了自我的直面,所以,我劝解那些来这儿祷告的人们,引导他们去直面自我,去主动的自我救赎,而不是去寄希望于那虚幻的上帝。”
“就宗教来说,你还真是个异类,神父。”顾轻欢的头缓缓的垂下,由于被发丝遮挡着,苏九夏并没有看清轻欢的表情,“不过跟丢失了记忆的我,真的很像呢。”
“是吗?那还是真是荣幸。”对于顾轻欢的话语,苏九夏竟然生出了一种自己从未感觉过的安详,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中了对方的心事情况,“能有这些感悟,或许跟我出了车祸,也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有关吧。”
忘记了一件比生命还重要的事,但是,死也想不起来了,好难受...
苏九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就算他再怎么因此而难受,那些重要的事情也不会随着他的情绪再度回来了。
“神父,如果觉得遵守基督教的教义太麻烦,而你本身又对环境不安,对自身迷茫的话,也许这个更适合你,你可以试试这些...”
顾轻欢那纤细的右手指尖处,在苏九夏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夹了一张对折后的纸张,“我有个朋友,这是他留下的,他和你...真的很像。”
“怪物...十诫...”苏九夏接过了顾轻欢指尖夹过来的纸条,有些惊讶的看着上面的话,竟然在教堂之中公然的向神父宣扬异端思想,她这算...胆大妄为吗...
【怪物十诫】
【1.审美情趣与信仰必不可少,它们凌驾于生命之上,为此绝不犹豫。】
【2.判断力和明辨力让你高于世人,不可被种族和权威所限制。】
【3.等价代换永远不会例外,在试图获得前先考虑可能牺牲的一切。】
【4.需要去尊重每个生命,但不等价于怜悯。】
【5.承认生命间的不平等,尽可能的去帮助弱小,如果反被伤害,那就运用智慧毁灭他,提升自己比乞求怜悯远来的有效。】
【6.尊重和维护法律,如果它不能让所有人都遵守,那么遵照戒律一,并记住,规则,可以打破再创造。】
【7.责任由己而生,而非由众。】
【8.越是强大,越要谦卑,如同你是越是冷漠,越要微笑。】
【9.万物终有时。】
【10.他们是独一无二的人类,我们亦是与众不同的怪物。】
可以说,这是相当异端的思想,与社会所宣扬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是却意外的让苏九夏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难道比起《圣经》,这张简简单单的纸上所记载的这么数十几个字更能够贴近自己的内心?
顾轻欢不言,苏九夏同样不语,两人各有各的思绪,各有各的怅惘。
“很愉快的谈话,神父。”在两人就这么坐着沉默了半晌之后,顾轻欢起身离座,左手支身,向面前的苏九夏微鞠一躬,“我的荣幸。”
“不,是我的荣幸。”很奇妙的感觉,苏九夏发现自己只要望着眼前的人,原本那空荡的内心竟然会有着莫名的安全感?所以他同样的向眼前的这名“少女”表达了敬意。
“当你手中的彼岸花再度开放之时,也许会出现什么奇迹,好好祈祷吧,神父。”顾轻欢转身离开的背影在这一刻,在苏九夏的眼中似乎被无限制的拉长,轻欢的内心无奈地轻叹一声:
笨蛋,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披着怪物外表的人类罢了,我...却才是那个拥有人类外表的怪物。
静谧的教堂无声,微湿的空气无声,画像雕塑同样无声,十三排座椅,从此便隔开了两个人的世界。
苏九夏会在这个世界逐渐的老去,在衰老之后会随着龙希儿最后力量的消失而彻底的消散,而自己...
顾轻欢的双手插入了侧部的裤袋中,目光随着他的前行而凝视着远方逐渐落下的夕阳,那柔和的火红,似乎充满了芬芳的气息,也充满了,一丝无奈的微笑。
在顾轻欢的身后,站在教堂门口处的苏九夏静默的看着那不断远去的背影,他真的有些好奇这名“少女”的身份,为何连他手背上的彼岸花纹都能够知晓,又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觉得这个“少女”被夕阳映照的背影是那样的似曾相识,那样的熟悉,那样的...那样的,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似乎有“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切,他都可以无惧的去面对了。
“我会回来的,神父...”远行中的顾轻欢没有回头,他已经越走越远了,他只是向后方挥动下右手,“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许...总之,我会回来的...”
也许,还真的可以回来的吧...
大漠,南京,柏林,这些事件给他的感觉极为微妙,就像是一个大剧本里的小剧本,不管出现了多少的变量,都与同一事件有着联系,每一步都已经设计好了,每一个变量,每一个误差,每次当他以为自己洞悉了命运,却不过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剧本,而所有剧本的结局,却在冥冥中有着统一性。
要是空樱集在这儿就好了,可是,连他生前都没有能察觉出来的布局,到底会是什么呢?到底,会是什么呢?
那时的我们还只是我们,那时的时间都还那么慵懒,那时的生死和未来感觉还很遥远,那时的人生充满迷茫却仍怀有希望,那时的天空中还有太阳,那个时候,时间的齿轮才刚刚开始滚动;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那个时候,你们都还在我的身边...
如今我将孤身一身,再次踏上那茫然的前途,去寻找属于我的真相。
在那个遥远的地方,还有着一场战争在等着自己。
......
稚羽隐匿于世,乐宫为爱而活,九夏选择遗忘,轻欢,你的道路,到底又在何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