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起风波（一）

夫人头道：“我问过顾家妹妹几次了，她听了算命的话，一心要等猫儿满了十五岁再亲事。你放心，顾家那边同我们家走得近，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马上能知道的。”

    聂夫人想了想又关切的问道：“那顾家肯不肯把女儿给致远呢？毕竟致远那个名声摆在那里。”

    柳夫人笑着道：“嫂子你糊涂了。顾家是什么人家，我们聂家又是什么人家？顾家得了这门婚事，是祖上积福，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那个一，若不是致远有了这个名声，轮得到他家女儿吗？你别看我家夫君平时那顾家的几个孩子挂在嘴边，赞不绝口。要是他再有几个庶女，把女儿嫁给顾家的儿子他是肯的，可是要让我们文理娶猫儿，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一个翰林院修编又如何？在老槐村那个地方是稀罕，可是到了苏州府，不过只是的没实权的京官而已，苏州历代都是文人荟萃之地，历代状元、进士层出不穷，顾福若是靠自己，熬上个二十年不定还是个编修。

    柳夫人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个盘算，自己丈夫虽是嫡系，可毕竟是个庶子，读书又不成，在柳家也没什么地位。家里有什么好事，一定是轮到了大房才轮得到他们。大房几个嫡出女儿的夫君读书也不错，要是朝里有什么机会，也是先轮上他们。若是顾家真能攀上自己娘家这门亲事，大哥、大嫂为了让致远面子上好看，也会好好提拔顾福的，到时候顾福自然会想到自家女婿，这官场上的关系本就是一层套一层的。只要自家女婿有了出息，还怕他这房在柳家没出头之日吗？

    聂夫人笑着道：“我真是担心的糊涂了。”世家媳妇最重的便是身份，素娘的不错，几个庶女随便嫁了就嫁了，能给家里带几个人才过来，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是娶媳妇是大事，关系到家族的脸面问题。那些户人家的出生的媳妇，先不其他，光是瞧她们那种没见世面的穷酸样，便是家里的下人也看不起，更不要是那些出生高贵的妯娌。这皇族娶媳妇，为了没外戚的烦恼，要娶平民女子，可世家娶媳妇是为了联姻，没听过有几个世家嫡子娶平民女子的。

    两人正着致远的婚事，突然章嬷嬷在门口道：“夫人不好了，顾家的大哥儿好像病情又加重了，听白芨传来的话，似乎是染上了疟疾，顾姑娘一听就晕过去了。”

    两人大惊，“快叫大夫过来。”着就急急的走了出去，花厅里，众丫鬟婆子掐人中的掐人中，灌姜汤的灌姜汤，片刻过后，猫儿醒了过来，轻咳了几声。

    颜氏心疼搂着她道：“你这傻孩子，急什么，我刚刚已经派人去跟致远了，他那里有治疗疟疾的良药。”

    疟疾可是很容易死人的病，她本来就因为层层衣服裹着觉得很热，一激动，头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猫儿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想起自己临走的时候，柱子还搂着她的脖子，等她回来呢！她哽咽的道：“夫人，我想回去看柱子。”

    颜氏轻拍她的背道：“你放心，疟疾这病有了致远那个药就好了，我们家之前也有两个孩子得了疟疾，服了致远的药，当天晚上就好很多了。”

    猫儿一听，忙抬头问道：“夫人，那是什么药？”

    颜氏道：“我也不知道什么药，记得那名字挺拗口的，叫什么金鸡。”

    “金鸡纳霜？！”猫儿脱口而出，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良药，不过好像是依靠国外进口的。对了！聂家时常跑海外，应该是有的。

    “对对！金鸡纳霜！”颜氏道：“你也知道？”

    猫儿摇了摇头道：“只是听人过一次。”

    这时晚照匆匆走进来行礼道：“奴婢给老夫人、柳夫人请安。”

    颜氏摆手道：“快别多礼了，我问你，致远那药送去了吗？”

    晚照道：“送去了，爷让澄心带上金鸡纳霜，骑马先赶去老槐村送药了，顾家的几位少爷架了船等在太湖边上呢。爷让我来问姑娘，想不想回家，若是想回家，他可以送你回去。”

    猫儿用力的头，“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陪着柱子……”她咬了咬下唇，勉强止住哭意道：“我答应了柱子要尽快回家陪他的。”疟疾，在古代死亡率这么高的命，柱子又是孩子，底子差……猫儿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颜氏道：“阿言，你陪着顾姑娘一起回去。”她转而温言对猫儿道：“阿言略懂医术，回去也能帮着你，你带来的那个丫鬟，让她先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再送她回去。”

    猫儿感激的跪下道：“谢夫人大恩大德！”

    颜氏忙让人扶起她，搂着她道：“好孩子，别太急，这疟疾有了那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猫儿头，可她却不如颜氏所想的那么乐观，天下没有什么药是万灵药的！

    颜氏让猫儿先去换衣服，梳洗一下，然后私下对阿言道：“一路上你多注意顾姑娘和二爷，我可不想媳妇没入门，就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来。”她想要让聂瑄娶猫儿是一回事，但是两人私底下私相授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言迟疑的道：“我看顾姑娘是个老实的，不像是……”

    颜氏道：“那丫头心里现在只有自己侄子，怕是没份心思，我怕的是我那个儿子，你什么见过他对那个姑娘家如此上心的？知道人家侄子身体不好，让白芨留下来照顾。一听人家得病了，就让澄心去送药，现在还要亲自送人家回家？”

    阿言赔笑的道：“我看二爷是个守礼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颜氏冷哼的道：“他们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婚，致远正值壮年，那丫头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一路上孤男寡女的，万一来个什么情难自禁，我到手的媳妇不又飞了？反正你多注意一。”她的儿媳妇身份低一没关系，但一定要是清清白白的人！

    “是！”阿言恭敬的道。

    这时猫儿也梳洗打扮妥当走了出来，阿言上前扶着猫儿道：“顾姑娘，二爷了坐船比马车快，又稳当。”

    猫儿轻声道：“劳聂公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