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包子独自一人找了处还算僻静的假山, 抱膝缩成一团,望着天上的云发起了呆。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这矮人建起的高高围墙中度过了四个夜晚。
夜幕缓缓降临于这舒适而又安静的花园中,一年多餐风露宿的奔波, 早已疲乏的身心,却没有在此处得到任何放松。
他本想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但也不知是因为艾琳前几天的出逃,还是因为来历不明的他已被那位安格斯大人盯上,最近加喀伦宫内外守卫比之前森严了许多。外面的人肯定进不来, 里面的人也很难出得去。
也不知大家现在怎样了, 是不是也担心着他。
包子正心事重重,耳边忽闻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抬头便见小艾琳的双“爪”正向他袭来,一声压粗嗓门的“呀啊”音量极其惊人, 虽已有心理准备,但仍是吓得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艾琳弯眉咯咯笑了几声, 拎着小裙子几步蹦跶上前, 坐在了他的旁边:“你怎么躲这儿呢?”
包子想了想, 道:“清净。”
“谁吵到你了, 我教训他!”艾琳伸出拳头, 皱眉鼓气。
包子从离家求学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被人瞧不起,常年遭人欺负惯了, 除了长笙她们,也不见谁哪怕口头维护过他一次,正因如此,眼前小姑娘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语,在他听来,也带有莫名的暖意。
又或许,不止是暖意……他感觉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转头看向别处:“无缘无故的,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什么叫无缘无故啊?”艾琳拍了拍包子的肩,道:“我们一起患难过啊,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就那……那就叫一起患难,那就能生死之交了?”包子哭笑不得,这么容易信任别人,该说她是天真还是傻呢?
“不然呢?”艾琳反问,“难道要死掉其中一个才算数么?”
艾琳望向包子的目光很纯澈,她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很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包子听了,也只是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他想起了一路走来的那些伙伴,认真道:“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关键时刻甚至愿意交付性命,坚信就算自己不在了,他们也会代自己将那些未完的路走完,未做的事做好。这才是生死之交啊。”
“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想那么复杂的事。”艾琳摇了摇头,嘟着嘴,望向天上昏暗的月亮。
这次,包子没有说话。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
不知安静了多久,艾琳忽然抬手伸了个懒腰,转头望向包子:“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嗯?”包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艾琳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叫包……”包子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自我嫌弃地摇了摇头,又重新道:“叫我尤森好了,尤森·菲尔德。家在艾诺塔,远东陇德镇的一个小村子。”
“包什么?你是不是说了个假名啊?”艾琳又问。
包子愣了愣,抬眼看了看艾琳,被她瞪得有些不自在,便又扭头道:“包子,朋友取的外号。”
“为什么啊?”
为什么……当初被学院除名,不愿灰溜溜的回家,过着乞丐似的生活,实在饿昏头了,手贱抢了长笙两个包子,从此获得这个外号,以至于他差点忘记自己的本名……这种事情,才不要告诉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姑娘。
“又不说话了,你好神秘的样子哦。”艾琳不满地搓揉着裙角,不等包子回应,又道:“你心事很重的样子……母后说过,如果把心事告诉自己信任的人,那么那份沉重就能由两个人分担。”
“……”不是什么心事都能分担的。
“我也有心事,我们互相分担怎么样?”艾琳说着,伸出了细嫩的小指,在包子眼前晃了晃:“拉钩,绝不告诉别人。”
“……”有些事他肯定是要守口如瓶的。
“我很在意一个问题的答案,喜欢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艾琳也不管包子是否答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都说两个人相互喜欢,就会成为夫妻,然后永远在一起。可……我感觉不是这样的呀。”
一个不足十六的孩子,心里无论有什么想法都难以得到重视,毕竟大人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还小,懂什么?”年纪小,懂的东西确实不多,可伤心还是难过,这些都是心底最真实的感觉,难道它们也需要以懂事与否来区分真假吗?
艾琳从小就觉得自己的母后并不快乐。
母后是父王的第一个女人,虽不是唯一,但也是数十年来,埃格特仅有的王后,就连离世之后,父王也没另立新后。
可艾琳知道,母后每次看向父王,眼神都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全然陌生之人,她对父王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与父王在一起数十年,只生下了她这一个女儿。
在艾琳的记忆中,父王每每前来,都是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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