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全国范围的封锁搜捕令自塔兰急速下达到了每一座大小城池, 蒋筝刚离开特巴进入沃多地界没多久, 远远回望时便见特巴城城门已紧紧封锁,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她曾来过沃多两次,无论是第一次还是上一次,生机盎然的沃多在她心中都是仙境一样的存在。
无边茂密的山林, 蜿蜒而下的清泉,还有她所见过最美丽的种族……
可如今, 这一切都已消失不见。
当她被拉基送至特巴城时,她睁开的第一眼便看见了特巴城灰蒙蒙的天空,闻到了呛鼻的焦臭气息。
原来, 沃多那一场大火烧了将近半年, 没有人敢去阻止它的蔓延,十数场大雨也都未能将它浇熄, 直到半个月前才彻底熄灭。那滚滚浓烟笼罩了整个沃多,又弥漫至包括特巴城在内的四五个城池的天空, 尽管已经努力加强绿化,却仍是至今未能散去, 严重影响了当地住民的生活环境。
这场波及如此之广的大火, 无疑烧掉了大半个沃多山脉。此时此刻, 蒋筝靠不死鸟的力量强忍着呛人又刺鼻的有害气息, 在这被烈火焚过的灰蒙蒙的荒芜之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曾经守护这座山脉的迷雾没了, 迷雾后枝叶繁茂相连、遮天蔽日的树林迷阵没了,遍地奇花异草没了,流淌的溪水没了, 飞禽走兽没了……
蒋筝依靠自己模糊的记忆,花了十几日寻至当初精灵群居之地,不出她所料,那些别致的树屋也只剩下烧焦的残缺空壳,曾经居住在这里的精灵,没了。
“我的性命……真重得过这里的千万生灵吗?”
蒋筝望着眼前曾经美好过,却终被彻底焚毁的一切,无助的感觉在每一寸血脉中痛苦蔓延。
千叶流砂,沃多上千年来不死不灭的守护者,强大到恍若神明的一个人,怎么也说死就死了?
这世上除了千叶流砂,可还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何撕开时空裂缝?蒋筝迷茫地望着灰蒙蒙的天,觉得自己失去了方向。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转身,只见一双疲惫的眼将她凝视,两两相望,于无言之中百感交集。
“我和我的族人,一直都在等你。”
***
半年前,黑龙复生那一日沃多燃起的熊熊烈火,是残存的精灵们终其一生也难忘记的噩梦。
当时,三大家族的长老与灵女都已齐聚在生命树下,等待着全力协助祭司大人销毁龙骨,却不料那场祭祀,少了个最重要的祭品,根本无法开坛。渐渐的,生命树不再能压制尸骨已完全汇聚的黑龙,在一阵焦急的等待中,精灵们迎来了数千年来最为靠近曙光的一次绝望。
黑龙,复生了。
那个自地狱而来的魔神强大得惊人,仿佛世间已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与其抗衡,他轻轻吐息便将林木点燃,不费吹灰之力就已摧毁守护沃多上千年的巨型结界,无数早有准备的魔兵在魔族公主的带领下,自沃多以东翻山而来。
一时间,安宁了数千年的沃多只余下了无尽的杀戮与灼人的烈焰。
那场毫无胜算的抵抗持续了四天三夜,大多族人都已被屠戮或冲散,千叶流砂沉默地望着那几近枯萎,仿佛再也无法让人从中汲取任何力量的生命树,做了一个决定。
她为身旁还在战斗的族人撑起最后一方屏障后,将自己仅余的所有力量尽数传给了风铃,在她耳畔轻声说了点什么,而后,跨过重重火海,孤身走向那居高临下的黑龙。
“祭司!”
“我输了。”她停下脚步,目光没有一丝波动,语气淡漠得仿佛这场几乎决定了精灵族存亡的输赢,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你守了这个残破的封印这么久,可我还是出来了。”黑龙盘旋于空,赤红的双眼望着火海之中面色惨白的精灵,目光中满是讽刺:“我很好奇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觉得该有怎样的心情?哀伤,愤怒,还是痛苦绝望?”千叶流砂笑了,“你拥有再大的力量,你也无法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手中夺走任何东西。”
黑龙不禁愠怒,两千多年来,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与他作对,更是从未受他蛊惑,似是无心。此刻,整个沃多的即将遭受毁灭,她却还如此从容,这样的从容,竟让他感受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你不在乎沃多的存亡?”
“我这一生都在守护沃多,为此我也牺牲到几近一无所有,如果天注定沃多只能走到今时今日,那么我所有责任也该到此为止了,何谈在乎不在乎?”千叶流砂说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态度很让你恼怒,可又不知该如何去惩罚一个早已什么都不再在乎的人。”
黑龙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千叶流砂。
“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
千叶流砂迟疑了半晌,闭眼道:“我赌你一年时间内必定死于蒋筝之手。”
黑龙沉默了片刻,回过神后不禁大笑起来,笑声在焰火弥漫的天地间回荡。
忽然,黑龙俯冲至千叶流砂面前,落地的瞬间,一阵风卷起漫天灰烬,大地也为之颤抖。
他立于烈火之中,看着眼前那个脆弱渺小,恍若蝼蚁的精灵,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拿什么做筹码?不是说自己一无所有吗?”
“你不是想看见我痛苦的样子吗?我把我的弱点给你。一年时间,一场赌局,胜负决定他们的性命。”千叶流砂伸手指向生命树下那道脆弱屏障中的数十个族人。
她若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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