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放学的时候,公孙策慢吞吞的走到最后,打量了四周,他记得这时候,包拯常常会留下来帮师长整理书案什么的,有时还会留下来给师长打扫书堂或琴房,以此来充抵他的束(学费)。
果然,打量了一番后,公孙策成功的在书堂看见那熟悉的黑面孔。
眼睛一亮,公孙策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见包拯正专心的擦拭着书桌,读书人原本都该有双修长干净的手,可包拯的手却粗糙厚茧,他瞥了眼墙边,有一把扫帚,他便顺手拿过,扫了起来。
“咦?”包拯听见声音,抬头,见原来是那个回廊转弯处有着清雅风度的少年。“公孙策?”包拯轻声低喃,有些怔然。
公孙策抬头,看着包拯,一笑,“我看你在忙,就没叫你了。”说罢,又低头,动作很是自然的扫了几下,将一些灰尘扫到一边,其实,这书堂地上几乎没有什么纸屑。
包拯沉默看了公孙策一会,低头,继续擦拭着桌子。
书堂桌子一共二十八桌,还有二十八张椅子。虽然都很干净,但包拯每日都会认真的擦拭一次。
公孙策扫着地上的灰尘,包拯擦拭着桌子。
一室的安静,一室的安宁。
打扫完,公孙策拿着扫帚,又默默跟在包拯身后,去了琴房。
快到琴房的时候,包拯忽然转身,先是看了眼他手上的扫帚,问道,“你又迷路了?”神情严肃认真。
迷路?这么近的路程,他怎会迷路?公孙策迷茫眨了眨眼,看着包拯一脸严肃,半晌,才一笑,眼睛弯弯,“是啊。所以,你要是忙完了,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包拯沉默的盯着公孙策半晌,直盯着公孙策后背毛骨悚然了,才慢慢转过头,还是那么严肃淡定的口吻,“琴房的地,你扫扫。”
公孙策看了包拯已经转身抹琴的背影一眼,心头有些无语,重生前跟自己说话办事都“公孙先生”前“公孙先生”后的人,这会儿却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么不客气?........好歹说个请字吧。
见包拯有全身贯注抹琴了,公孙策心里又想,这样也好,反正早晚都是要熟悉的,随即低头,拿着扫帚,也安静的扫了起来。
擦拭完老师桌上的琴,包拯转身,看向低头认真扫地的清雅少年。
真是个........有趣的人。
以为只是个彬彬有礼的官家公子,却没想倒是个不拘泥于世俗贫富之见的雅致之人。
他包拯家境贫寒,能在这间有名的书院读书,多亏了院长和师长对他的赏识。
可赏识的人有之,鄙视不屑的人也有不少。只是,他从不在意,也不屑与他们为伍。
走廊上一见,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官家子弟,那上好的衣料和身上所散发的气质,特别是见到那腰间佩戴的香囊,香囊上所绣的玉兰花和庐州府尹公孙大人袖口上所绣的一模一样,刹那间,他猜测,这位莫非是公孙大人的公子?
而当这位官家子弟转身时,他意外发现,那双好看的清亮的眼眸平和温润,没有他所见过的官家子弟身上的那种矜持和自傲。
而如今,看他拿着扫帚的姿势,标准,熟练,包拯心头默默猜测,难不成,公孙大人其实家里很困难?
扫完地,公孙策伸伸懒腰,转身,就见包拯正看着他,于是,他像上辈子一样,露出平和的微笑,“你弄完了?”
包拯点头,接过公孙策手中的扫帚,转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说罢,便大步朝外走出。走到琴房门口时,拿起两人的装书的盒子,背上身。
公孙策一笑,背负双手,跟在包拯身后,慢悠悠的走着,望着眼前虽说年少可背脊挺得直直的背影,心里一片安宁。
庐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时近黄昏,山下,摆摊叫卖的人还是很多。
晚风吹拂,彩霞铺满远处天空。
凝望着远处风景,听着走过的摊位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卖,不时擦肩而过的来往路人告诉他,这是庐州,三十年前他生活的庐州。
不由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的叫卖着馄饨的摊位,他记得上辈子,从书院回家的时候,常会买碗混沌,后来,结识了包拯,开始了各种破案之类的,就没有再买过这里的混沌。他记得,这家人的味道,很是清淡。
“饿了?”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回了神。
他转头,见包拯一脸认真的问,一愣,慢慢摇头,“不饿。”
包拯转头,将手中提着的书盒子交给公孙策,“你等会。”说罢,便朝馄饨摊子走去。
公孙策一怔,想叫住,可看那大步而去的背影,最终只是张了张嘴,这人若有时决定了什么,便不会再让人改变。看他那么坚决,莫不是因为自己帮他打扫,所以想买份馄饨给自己算是谢意?以他对包拯的了解,这几乎就是肯定的。
也是,迷路什么的,别人或许会信,但,包拯,.........
果然,包拯端着馄饨过来,空出一只手,拉着公孙策的手腕走到一边偏僻的巷口。
“吃吧。”包拯接过书盒子,放在地上算是矮墩,便让公孙策坐下,公孙策盯着地上的书盒子,心里有些犹豫,包拯很是不屑那些把书当做宝的读书人,常说一句话,“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看吧,就是现在,“坐!书可不懂馄饨好不好吃。”包拯看着公孙策一脸犹豫,淡淡开口。
听着这话,公孙策一愣,随即笑了出声,便大大方方的坐下。心头甚是可乐,看着从书盒里抽出书,又坐到书盒上,认真翻看着的包拯,觉得重生回来真好,这样的包拯可是他没有见过的。
吃着馄饨,记忆里那种清淡美味的味道,公孙策不由眯起眼睛看着天,彩霞满天,真好。又看了眼旁边五官端正,肤色黝黑,专心看书的人,心头安宁,看了眼手中筷子夹着的馄饨,起了丝捉弄之意,便伸过去,笑眯眯道,“乖,张嘴。”
他本想看着脸色一僵,加深肤色的脸,却没想——
包拯侧头看了他一眼,嘴一张,大口咬下,咀嚼了一下,慢慢吞咽后,才淡淡开口,“不错。”又补充道,“味道淡了点。”
又瞥了眼他手里的碗,“吃完了?那我们走吧。”将碗拿过,便走过街,还给了馄饨老板。
而公孙策在僵化后,终于慢慢回过神,心头有些郁卒,上辈子那么古板严肃的人原来年少的时候也会这一套?
将碗还给老板后,转头看着提着书盒子的眉眼间还残留着郁卒的公孙策,包拯心头一笑。
走过去,将书盒子拿过,便打头先走。
公孙策依然慢吞吞的跟在身后,时不时停下脚步,看着四周,挑着摊子的小贩,路边或者关门,或者吆喝着的酒家,庐州里的护城河缓缓流淌,河畔的扶柳风中摇曳。
有时淡淡一笑,有时凝望身前与自己总是保持两步距离的包拯,心头甚是平和。
到了庐州府衙。
包拯回头,将手中公孙策的书盒子递过去,“到了。”
公孙策抬头一看,心里甚是怀念,又转头看了眼拱手准备作别的包拯,微笑,“要不,进来坐坐?”
包拯缓缓摇头,“改日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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