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殿下的花容月貌,属下更倾向于能够填饱肚子的美食。”她今日起得晚,肚子到现在可是空空如也呢。
方才与他说了半天的话,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了,谁知晓这货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她也就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表示了。
——
昏暗无光的天牢,每时每刻都能听到虫鼠的叫唤,叫人头皮发麻。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番诡异的沉寂,狱卒打开了铁锁,将篮子里头的饭菜一把丢到地上,冷冷道:“开饭了。”
“本宫可是太子,父皇没有颁下明文召令说要废除本宫的太子之位,本宫依旧是太子,你竟然让本宫吃这些连猪狗都不愿闻的东西!”
穿着一身的囚服,披着头散着发,面色肮脏不堪之人,可不就是当今高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姬弘宇,只是此时此刻他怕是连接头乞丐都不如,在他说话的同时,他倾身便朝着狱卒扑了过去。
一脚踹中他的小腹,将他踢飞出几米之远,狱卒冷笑不止,“太子?便算是天皇老子来到了这个地方,都别再想出去了!看到外头的编号没有?天字一号,这可是关押一级重犯的地方,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去享尽荣华富贵?做梦去吧!
有饭吃你便该要谢天谢地了,你爱吃不吃,或许被活活饿死,总也好比过被砍脑袋。”
“不,不会的,本宫是父皇的亲儿子,他是不会忍心杀了本宫的,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若是要动手,早就已经下旨了,又岂会等到现在,只要本宫还活着,本宫就还有机会!”
闻言,狱卒几乎是要笑掉大牙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宫太子,“那是因为皇上昏迷至今尚未苏醒,不然凭着你所犯下之罪,还能有机会吃上口热饭?醒醒吧,你瞧瞧那边最尽头的地方,曾经辉煌了几代的纳兰家族,都全族落狱了,何况是你这个东宫太子。”
徒然瘫倒在地,姬弘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父皇至今昏迷不醒?”
“这其中的原由,太子殿下您不是最清楚吗。言尽于此,这饭你爱吃不吃,不过话我是说在前头,若是你自个儿活活饿死在了牢房之中,可是没有人会为你收尸的。”
将大锁重新固定住,狱卒瞥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直至他离开了许久,姬弘宇依旧未曾缓过神来,原来,原来父皇留着他一条命的原因,是因为那日他被他们给活生生气昏了过去,那是不是,只要父皇清醒了过来,他的脑袋便要与身体分离了?
不,绝对不可以,他不能死,他是东宫太子,他是这天下未来的主子,未来的光明大道,荣华富贵他还没有享尽,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东宫太子,你们竟然敢如此待我,待我出去之后,定然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可即便是他喊破了脑袋,也未有半个人影前来,他颓然地以脑袋撞门,直到撞出了血丝,才停了下来。
瘫坐在肮脏的地面上许久,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看了眼地上篮子里的饭菜。
这样的菜,上头还飘浮着不知名的肮脏物,若是放在平常,他身边养的一条狗都不会闻一下,可是如今他成为阶下之囚,为了活命却要将它们全部咽进肚子里。
端起饭碗,在将那些糟糠之食送入口中之际,有滚烫的泪花自眼眶中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眼泪流地越多,他埋头吃得越快,直至饭菜见了底,他只能看到自个儿的泪花一滴接着一滴地砸在碗底。
他发誓,若是他还有命出去,他一定要将姬桦泽撕成两半!
在天牢中的这几日,他从前便算是多么地愚笨也能够想明白了,那一日的一切,全都是姬桦泽一手安排的。
怨不得即便是他拿出了美人作舞,引得龙心大悦也不见得姬桦泽升起半分的嫉妒之心来,反而是笑意斐然地看着他。
只因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请君入瓮,将他与纳兰婧一网打尽!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即便是他想通了这一切,也都已经晚了,因为见证着一切的,是皇帝,他便算是有千万张嘴,也无法再说清。
就在他思绪万千,懊悔不已之际,腹部忽然传来了一阵绞痛,痛到撕心裂肺,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眸,双手掐住自己的吼间,而后又将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口中,死劲地抠,想要将方才所吃下的给全数抠出来。
但是毫无作用,他抱着肚子,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呕出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染红了一地。
拼着身上的所有力气往大门爬去,肮脏不堪的手抓上栏杆,破碎的嗓音自吼间而出:“救命……救命……菜、菜有毒……”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求生,可声音回荡在阴森森的天牢之中,如小石子落入湖面,没有激起一层涟漪。
直至手无力地垂出了囚牢之外,姬弘宇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知看向了何处,口中尚还在不断地吐着鲜血,只是此时此刻却已没有半丝的气息。
堂堂大齐国太子,未来很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竟然死在了虫鼠成患的囚牢中,无人问津,当真是悲哀到了极致。
这端太子姬弘宇惨死于非命,那厢端王姬桦泽兴致正好,在入宫之际,便收到了手下暗卫的禀报,已将人处理干净,原本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怨气在顷刻间就如烟消云散般,他甚至还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养心殿,一眼便瞧见半跪于床沿处,为皇帝喂着药的姬致城,朗声道:“五弟可真是孝子呀,若是父皇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儿子如此贴身服侍,说不准便感动地以皇位相许了!”
手一抖,药便全撒了出来,姬致城赶忙手慌脚乱地为皇帝擦拭唇角,却被忽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握住了手腕,握地很紧,手腕处微微发疼,“哎呀真是抱歉,三哥我方才是不是出现地太突然了,将五弟你给吓着了?”
“没……没有。”听着这看似温柔,实则冷到刺骨的声音,姬致城只觉自脚底开始发凉,赶忙摇头否认。
“五弟你怎么头上冒了这么多的汗,难道是这殿中太热了的缘故?”说着,竟还伸出手去作势要为他拭汗。
姬致城见他如此动作,顿时吓得往后一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慢吞吞地收回手,姬桦泽笑了笑,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怎么,三哥在五弟你的眼中,如狼似虎吗,怎将你吓成了这般模样,哪还有点儿做皇子的样子,起来!”
这一会儿晴天,一会儿暴雨的,可是叫姬致城的小心脏险先跳出了心房,再次慌手慌脚地自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华贵的衣衫上所沾染的灰尘,只顾着低头再低头。
“不、不是,是我方才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姬桦泽如嘲讽一般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忽而提手摆了摆,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此处交与本王与五弟便成。”
一听姬桦泽竟然要与自己单独相处,姬致城险先要被吓尿了,诚惶诚恐地回首,向远处即将离开的宫人抛去求助的目光。
在殿门被合上的同时,下颔便被一只手给扣了住,用了八分的力气,捏地生疼,如恶魔般的嗓音再次响在耳畔:“五弟你怎么浑身抖得跟筛子一般,三哥我只是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罢了。
再者你我可是亲兄弟,手足手背的,三哥自小待你还不够好吗,长大后你与我竟如此地生疏?”
儿时他便只是将他当成了只跟屁狗,确实是‘好’到没话说呀!不过这些话姬致城当然只能暗自腹语,面上露出十二分的恐惧之意,“三哥你……松手,下巴疼……”
“这么点儿疼便承受不住了?啧啧,五弟,三哥我方才来宫中之时,听到了一件趣事儿,特来与五弟分享分享。”
他可以选择不听吗?姬致城的眼中写满了不愿意,但眼前之人显然是忽略了个彻底。
“听说,前太子在几个时辰前,死在了天牢之中。五弟你可知晓他死之时的样子?啧啧,真是惨呀,口中吐着鲜血,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想来他在临死前定是想要求救。
但是可惜的是,他拖了一地的血,爬到囚栏前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最后他只能体会着如刀绞般的剧痛,死在了无人问津的天牢里。”
满意地欣赏着姬致城因他的三言两语而吓得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上下打架,腿脚发软的样子。
姬桦泽如一只傲视群雄的狮子般,观看自己亲弟弟对自己的恐惧,而后,慢悠悠地,轻飘飘地补充道:“五弟可知,他为何会死得如此之惨吗?”
贴近他的耳畔,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因为——他不乖,总想争一些本就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题外话---作者:太子,有人找你。
太子:太子已死,有事烧纸。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