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还不快跪下!”
韦黎面色铁青,赶忙对着不知事故的韦樊吼道。
但这缺根筋的韦樊哪儿有意识到此处有大人物在,一看自己的姑父便在眼前,一股脑地便想要冲过去。
“姑父救我!他们竟然敢绑我,姑父你快点砍了他们的脑袋!”
“还不快给我闭嘴,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还敢大呼小叫的,韦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韦黎不愧是在朝中翻云覆雨的老狐狸,说起话来格外地有艺术,只不过短短的一句话,便将整个韦家与韦樊隔离了开偿。
似乎还嫌这般不够,他干脆便站起身来,冲着韦樊挥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碎响,让韦樊顿时便闭了嘴。
“姑父……”韦樊瞬间就给打蒙了,委委屈屈,万分不懂得看着韦黎。
但韦黎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冲方湛道:“韦樊犯下如此大错,也有我的错,不论方大人如何判决,我都绝不会有异议。”
这话,是要保住韦家,将韦樊给弃了。
自韦黎的口中说出,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足以见得此人的心狠。
“韦相果然是公正之人。”方湛满意地一笑,“罪人韦樊,强占民宅,烧杀抢掠,目无王法,判午后凌迟,不得有误!”
一听自己竟然要被砍脑袋,韦樊吓得立马便腿软了下去,若不是有两个衙役支撑着,怕是已经软在地上了。
“拖下去!”
两个衙役才抓住他的肩膀,他原本软下去的身子立时便挺了回来,目光如锥地射向韦黎。
“姑父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平日里帮韦家做了那么多不得见人之事,你怎么可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而出卖了我……”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罪犯押解下去!”听到韦樊的话,韦黎面色一变,急急出声打断他后头想要说的话。
“慢着。”
但显然,为时已晚,姬殊晏淡淡的嗓音,令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微微一笑,但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你方才说,替韦家做了许多不得见人之事?”
知晓韦黎绝对不会保自己之后,韦樊也就豁出去了,用力地点头,“我若是说出来,可否能饶了我一命?”
“韦樊你……”
“韦相三番五次地打断他的话,难道真是如他所言,韦氏一族曾在天子脚下,做了什么不得见人之事吗?”
听到姬殊晏凉凉的嗓音,韦黎的脸上如同吃了苍蝇一样地难看,半晌才挤出句话来:“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怕罪人韦樊为了给自己开脱,而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韦氏一族的头上,还望殿下明鉴!”
“你若胆敢有半句谎报,便不止你一人凌迟,其亲眷家属亦是不例外。但若是你所言属实,本宫可酌情处理。”
有了姬殊晏的保证,韦樊便像是得到了一道护身符,毫不犹豫,噼里啪啦地便将自己为韦氏一族私底下所做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其中最为精彩的一处,便是韦氏一族为了聚财,竟然将心思打到了官盐的头上。
大齐有明文规定,食盐仅为皇家垄断,不论是皇亲还是大臣,都不得在这上头打主意,违令者轻则革除官职,重则摘脑袋。
但这韦氏一族可真是有够大胆的,即便是有如此大的风险,还在私底下做得风生水起。
其实此事不止是韦氏一族,朝中的许多门阀贵族都或多或少地做着此类事情,而此事若是放在从前,自是不会有何大碍。
毕竟那时朝中上下,自皇帝本人开始,便是腐朽不堪的,皇帝只要自己过得舒坦了便成,哪还会有心思管皇亲大臣们私底下做了什么违法之事。
不过如今可是姬殊晏当权,而他打出的旗帜十分鲜明,那便是——重塑朝纲!
所以韦氏一族此举,无疑是踩中了姬殊晏改革的雷区,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么。
韦樊为了保住自个儿的小命,将这些大事儿小事全都给吐露了出来,完完全全地堵死了韦黎的后路。
越听到后面,韦黎的面色越黑,直至韦樊住了住,而他则在同时,‘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
“殿下……微臣一时被金银钱财蒙蔽了双眼,知法却犯法,自知不可饶恕,请殿下责罚!”
但即便是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也无法彻底地判死韦黎,更别提能够端掉整个韦氏一族。
这些事,虽然触犯了大齐的明文条例,但却并不足以株连,至多也只能让韦氏一族大伤元气罢了。
“殿下,微臣在督办此次案件之时,无意中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谁知,姬殊晏还没有说话,方湛却忽然开了口,让韦黎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颤。
“呈上来吧。”姬殊晏淡淡地瞥了眼韦黎,启唇说道。
一旁的师爷立马便将一卷卷宗递到了姬殊晏的眼前,他接过,打开来看了看。
眼底涌上不可遏制的怒意,一把将卷宗砸向了跪于地面的韦黎。
这力气可真是够大也够准的,恰好砸中了韦黎的脸,一时之间,卷宗散落了一地,让韦黎看清了上头所写的东西。
“韦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作为股肱之臣,本宫便不敢治你的罪,不敢拿韦氏一族怎么样吗!”
那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韦氏一族,在离京都最近的卞州,依着自己的财大气粗,大肆修建宅子。
如此也就罢了,但韦氏一族似是怕世人不知晓自己的有权有势,那些宅子越建越大,越建越奢华,其规模与用度,竟然赶超了皇室的建筑尺度!
大齐自开国一来,很多明文条例其实并不怎么明朗,所以很容易让一些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但是对于房屋建筑的规格,却是有法令条文明明白白地注明,不论其有多煊赫,其府邸建筑,绝不能超过一定的限度。
否则,便是藐视皇威,足以——株连九族!
这便也就算了,这韦黎也是够有胆子的,不但府邸建筑豪华,赶超皇室,便是连其死后的墓穴,也是尽显高端大气上档次。
一个一品大臣的墓穴,其格局与耗资,竟然比堂堂一国皇帝都还要多,这不是在明晃晃地告知世人,他韦黎,韦氏一族,才是大齐真正的主人么!
不论之前,韦氏一族在底下是贩卖私盐也好,强占民宅也罢,这些事情,都不至于姬殊晏治其重罪。
但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有力的罪状,姬殊晏若是再忍,再开恩,可就真没有该作为一国君主的威严了。
丞相府。
韦思坐立难安,想要去大理寺亲眼看一看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但由于自己是待出嫁的新娘,无法随处乱走动,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差人前去打探。
可这一回,派出去的人去了许久,都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复。
而且右眼皮一直在不停地跳着,无疑不在告诉她,今日定然会有大事降临!
她左盼右盼,几乎望穿了秋水,盼来的,不是韦黎,更不是姬殊晏,而是一道圣旨,外加一众的御林军。
当那道满门抄斩,没收所有家产的圣旨宣读完毕之际,韦思一下子便瘫倒在地,双目空洞。
听不到府中的哭喊,更看不到御林军成批地冲进每个屋子里,点收韦家的财产。
她的整个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双眸充斥着红血丝,她死死地盯着门口处,呕出了一口鲜血:“姬殊晏,你竟然用我对你的感情来对付韦家,我便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那个她一眼万年的男人,那个她想要托付终身,期盼了不知多少日夜的男人,从来都不曾爱过她。
他所做的一切外表,最终不过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覆灭韦家,将整个韦氏一族连根拔起!
盛宠了两位君主,在荣耀达到巅峰之际,又在一夕之际,如流星陨落一般,彻底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
韦氏一族,恰如之前的纳兰家族一般,荣华富贵,不过便只是当权者的一两句话。
为臣者,一旦越过了那道君臣之线,最终只会有一个下场——满门覆灭!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可以用以娱乐的重磅新闻。
曾经盛宠一时的韦氏,最后也不过落得个被世人说笑的下场,而与其同根相系的王氏,自是无法逃脱。
只可怜了韦夫人,大病初愈,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便要断送在了邢台之上,也不知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当是如何。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而彼时的淮府,却是出奇地宁静。
没有世俗的喧嚣,也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听风苑里,气氛恰到好处。
失败了无数次,尝试了无数次,苏念终于在今日,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离开轮椅,站了起来!
虽然依然摇摇晃晃,不够稳定,但却是一个质的飞跃。
身子踉跄了一下,向前倒去的同时,被跟前的姬殊晏给抱了个满怀,清浅的话音响在耳畔:“本宫的小念儿真是厉害。”
“一天到晚,只会油嘴滑舌。”苏念白了他一眼,但却并未推开他。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能够让她卸下所有的伪装,想要真心实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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