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申时了,对方居然还躺在榻上,没有束发,穿着单薄的衣衫,小身子如虾米般拱起,背对着他呼呼大睡,手边放着一本自欺欺人的诗集。
那小脸白嫩嫩,那红润的嘴唇,倒像是他先前所见过的那盘水灵灵的樱桃,微张着一呼一吸,看上去睡得还挺香,完全感受不到帝王的注视。
景帝眸色深如江水,他拿起了那本封皮名为漱玉集的诗集,随意翻阅了几页后,便越发肯定这孩子肯定在拿着本书附庸风雅,不然一个十岁小儿,怎么会对这些闺阁诗感兴趣。
他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在对方那如白面馒头般的脸上,一个没忍住,伸出大掌往那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不出意外,十分细腻滑嫩,手感很好。
谢厌眯起双眼,如此感慨道,随后便收回了手。但被他捏的小家伙却动了动,仿佛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谢厌一个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水雾弥漫的乌眸。有一个瞬间,他心思微动,觉得自己不该把人叫醒。
仿佛没料到一觉醒来就看到谢厌,殷明麓有些懵,没来得及穿鞋,便赤着脚走过去迎驾,“皇兄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通知一下,万一他怠慢了怎么办?
面前的人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衬着一双还未完全清醒、迷迷瞪瞪的乌黑双眸,在给他行礼的时候似乎还是满脸懵逼,没搞清楚情况,那份真实的无措,让谢厌心情有几分愉悦。
“无事,朕只是无意经过此处,便随便过来坐坐,你无需拘束。”景帝如此解释道,让王公公的脑袋不自觉便低下去了一分。
“哦。”不管殷明麓信不信,也只能接受了这个说辞。
“过来坐。”见他还赤着脚,景帝拍了拍自己的隔壁座,示意殷明麓别站着了,坐到位子上去。
殷明麓照办,一时间兄弟二人交谈甚欢,殷明麓还兴致勃勃地带皇帝去看了,他做好的秋千,便表示这个秋千刚做好,没有人坐过。
本来还嫌此物女气的帝王眉宇间瞬间带上了几分兴致,提出想做第一人,换了寻常人来肯定觉得是一份荣幸,结果被小世子毫无自觉的拒绝了,“不行啊皇兄,你超重了。”
这可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谢厌是成年人的体型,坐下去肯定直接垮了。
此话一出,庭院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超重了、超重了,居然敢说皇帝超重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帝王私底下那记仇且爱灭口的性子,王公公连白眼都不想翻了,差点口吐白沫当场晕过去。
谢厌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顺势道天色不早了,然后便直接留下来享用晚膳。
所有人都道,云王世子逃过一劫,唯独殷明麓本人毫无知觉,倒是在用餐时候心想皇帝果然是来蹭饭的吧。
等送走皇帝后,殷明麓回神才发现自己抄完的漱玉集没了,在屋子里搜寻了好几遍皆无果,只得放弃,自己重新抄了一本。
然后想着,下一次他还得出宫去,他要亲手捏造一个穿越者,跟秦曼曼打擂台。好让秦曼曼震惊的发现,居然同一个时空还有个穿越者,而且那个穿越者十分无私奉献,她拿一首,穿越者也拿一首,但都是署了名的,这样也许能让她稍微收敛一番自己高调的行为。
这一日,人间又是残缺的一轮月,月华清辉洒落人间。
在这个以月为名的诗歌集会上,一个盛名满京都的权贵子弟,走到秦曼曼面前敬酒,在对方仰着胳膊喝酒时,眼神一直痴痴地注视对方姣美的脸庞。
结果不到一刻钟,那个权贵子弟突然脸色大变,惊叫道:“秦、秦二小姐,你、你的脸怎么变了?”
秦曼曼放下酒樽,脸上浮现着微醺的酒意,她不解且嗔怪道:“你做什么大惊小怪,我的脸怎么了?”此处没有镜子,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五官有什么变化。
那名权贵子弟也以为自己醉了,定睛再看几眼后,发现自己确实没眼花,于是惊吓得落荒而逃。
“哎等等,顾公子先别走,你说我的脸怎么了?”
从对方的态度,秦曼曼察觉到一丝不妙,想尽办法找来了一面镜子,一看差点目眦欲裂,她本来拥有的“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居然失效了,本来那水润盈亮的眸子就是她最大的杀器,让人看着她时会感受到几分勾魂摄魄的楚楚可怜,从而情不自禁被吸引。
现在居然没了?!!
她又变成了色泽稀疏的眉毛和毫无神采的死鱼眼,一下子就平庸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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