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盘点

    主帅的逃遁，无疑给了本就狼狈不堪的讨伐军将士一记当头闷棍。尽管没有人看到战斗过程，但四翼冥狮屁股向后的狂奔不用说便昭示了落败的后果，心中那几乎不败的神武形象轰然坍塌，不能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战场上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看着己方士气低迷，几乎组织不起象样的反抗，费迪南德不得不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好在部队虽然形容憔悴，但毕竟大多都有过战场经验，退走时还算井然有序，小小带着队伍一阵冲杀，受人数限制，不能及远，好歹追出了数里方才施施然回城。

    大战过后的诺坎普带了几分萧索，夕阳映照的原野上散落着数目庞大的尸体，乍一看怕不有两三千具，其中绝大多数是来犯的讨伐军留下的，相信诺坎普人的悍勇给对手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季同让人打扫战场，将那些尸体一一掩埋。

    总体来说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荣归城获得了完胜，在战后的统计中，蛮族骑兵仅有二三十骑伤亡，而对方付出的代价不下于这个数目的百倍。然而季同心里清楚，能够获得这样的战果是多方面因素联合作用造成的。除了攻击的突然性外，己方战力的未知和对方在来之前的轻视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加上一早就知道战争将要发生，很多方面都有了详细妥善的布置，能够大胜并不奇怪。

    不可否认，在这些因素中很多都是可一不可再的，敌人会不会就此放弃吞并诺坎普还尚未可知，但一旦再有战事发生就需要有应付恶战的心理准备。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大胜中，同样暴露出了诺坎普军事上的一些缺陷。

    首先是骑兵在绝对数量上的不足。大波庞魔兽骑兵的强悍毋庸置疑，在同等数目条件下几乎所向披靡，但战场不是决斗场，没有人会愚蠢到计较是否公平，八百骑的队伍一旦被数千上万人重重围困，同样会陷入窘境，今天暗虎军团采取的梯次防守便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诺坎普并不缺少优秀的战士，无论是恺撒族，还是其他相对分散的特种战斗职业者，论单人实力，都要远超野蛮人武士，但他们都不曾接触过骑兵的战斗方式。在如今的大规模战场上，骑兵所拥有的优势绝不是一点半点，坐骑强大的冲击力和灵活快速的移动都足以让骑士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游刃有余，当步兵面对骑兵，很多情况下根本无法获得正面交战的机会。在今天的观战中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季同心里像被七八只小手挠了一遍，痒痒得紧，急切地盼望着能为自己的战士们物色一批优良的坐骑。

    草原人的风骥无疑是最先跃入脑海的，出类拔萃的速度在今天的游击战中格外出彩，但那毕竟只适合于快速反应和远程部队，大多数力战型勇者更需要那种体型壮硕，护甲坚固的堡垒型坐骑。况且风骥繁殖率较低，生长周期漫长，不适宜大规模配备，这个选项被自动否决了。

    大波庞的魔兽已经展现了优越性，但它们大多性格暴躁，如果不是骑士亲自驯服，很难驾轻就熟，对于没有丝毫驯兽经验的遗忘种族，这个显然也有些勉为其难，同样无法成功。普通的战马当然可以大规模采购，但那明显与诺坎普所走的精品路线背道而驰，季同不想也不愿让自己的队伍流于平庸，一时间，关于坐骑的问题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路子。

    另一个让季同顾虑的问题是关于法师的使用。诺坎普的法师团可谓豪华，今天没有出场一方面是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还没有妥善的方式应用于大型战争。

    众所周知，法师在物理层面，无论攻击还是防守都堪称羸弱，通常都需要一定数量的骑士和战士在周围保护，而这些守护者大多都是经过长期配合，与法师间形成强烈的默契后才能真正投入战场，因为对于在魔法攻击距离内的法师，对方都会重点照顾，没有绝对的默契配合很容易让己方的法师身陷囹圄。

    荣归城前的两座高塔是一种不错的尝试，对于只作用于己方的辅助加持型法师，这样的设计既避免了威胁，又可以一目了然地观测到全局，方便选取最佳的魔法施放点。但对于攻击性的法师职业，唯一的办法只有加强战士与法师间的阵型配合，季同决心在这方面做更多的针对性训练。

    就在季同还在忙着为结束的战役总结经验时，巴尔德拉码却在伤痛和战败的双重打击中忍受着煎熬。讨伐军并没有直接退出诺坎普，只是在距离荣归城百里开外安营扎寨，不知存了什么想头。

    春寒料峭，荒原的夜晚远不似想象中那般宁静美好。在一无遮掩的开阔地里，来自万重山的冷风横行无忌，让很多习惯了中原平和气候的士兵瑟瑟不已。

    里奥·费迪南德在帐中愁眉紧锁，与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金毛狮王”相顾无言。那一箭的角度委实太过阴毒，而且箭身上附带了爆破效果，尽管巴尔德拉玛在最后时刻做出了反应，但还是被贯穿了小半边身子，那箭杆擦着内脏而过，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

    巴尔德拉玛谓然一声长叹，充满了英雄气短的意味。按照军事常识，此刻他最合理的做法就是带着队伍从哪来回哪去，但作为名将的尊严让他怎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西来，却在对方底牌都没来得及摸清时就匆忙败退而回。这样的“伟大战果”如果传出去，自己立刻就会成为三皇子系乃至整个帝国的笑柄。只怕从此以后，那些“奇尔考克斯”故事里，自己的名字将会成为被蹂躏的代名词！

    深吸了口气，他在费迪南德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不能就这么回去！为今之计，只有求得增援，然后再拼他娘的一回。此时的的“金毛狮王”更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要不就连本带利拼将回来，要不就彻头彻尾地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