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态度坚决,盛情难却下杜远程只好收下,连连拜谢后再度启程。
逆流而上,金色的阳光洒满河面,他蓦然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暖意。他本该属于这个人间,若是墨青夜安然无恙,他可否留在此处生活,做一个普通百姓,即使不能修仙,不能长命百岁,可在悲喜交加的人世间度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归宿。这一路走了好远,杜远程也想了好多,黄昏将至,夜幕低垂时,眼前的景致终于由荒无人烟变得几分热闹,从山的那端,河的那边而来的熙攘人群打破了傍晚的沉寂。
远望去,大概一千米开外,在半山腰一座庙宇赫然而立,香火旺盛。
想必那就是河神的寺庙了,终是到了,杜远程低头看了看手里奄奄一息的几条鱼,扬起头朝那方而去。
前来祭拜的人还真不少,四里八方的,有平民百姓,也有达官显贵,皆或手捧或肩挑的携带者祭品,档次不一,但都十分丰盛。杜远程有些奇怪,那就是他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才天黑抵达的,可那些人不可能都跟他一样跋山涉水的吧,为何也偏偏在傍晚时候才来。
带着一丝疑问,他随着人群拾阶而上,向半山腰行去,边走边问了下身边的人道“小哥,我问下,祭拜河神是要选时间的么。”
“那是当然,小老弟你是外来的吧。”一位端着糕点的男子诧异的瞧了瞧杜远程,“河神白天是不显灵的,只有夜里才有机会看到他老人家。”
“啊,”杜远程转了转眼睛,“你见过么。”
“我,没有。”男子憨厚的笑了笑,“这些年来过不下数百次了,可一直无缘见到他老人家的尊身。”
“那,当地曾有人看到过河神的真尊么。”
“应该是有的,一定是有的。”男子采用了常见的自我蒙蔽式真理,“听我祖爷爷说,一千三百年前,他的祖辈的祖辈曾经目睹过河神的真容,可具体长什么样,很难说。”
……杜远程心道,这帮可怜的百姓都被河神给骗了,如果他们知晓自己年年祭拜的神仙居然是个好断袖的风流货,不知该作何感想。
说话间,就到了庙门口,空气中弥散着藏香的味道,庙宇院落中的香鼎袅袅生烟。善男信女们排着长龙依次磕头祭拜,奉上丰厚的祭品,从庙内一直摆到庙门。人气很旺啊,杜远程挑了挑眉梢,心里琢磨着自己究竟能不能见得到河神。
他总感觉自己见不到,因为从根本上讲心就不诚,听白威和雪千屠的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对河神这位上神的印象可谓大打折扣。
在他的思想观念里,神仙就该是清心寡欲的,从这点来讲,墨青夜比河神要具备一个仙者的基本素养。满怀着否定加否定的情绪,终于是轮到他磕头祭拜了,小杜先将几条鱼放在了已经堆满美酒佳肴鲜嫩水果的祭台一角,然后撩起衣袂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还没等他默念心中夙愿,就被后面的人催促快着点,只好起身,就这么一无所获的迈出了寺庙门槛。
这哪里能行,还毛都没说呢,杜远程有点犯愁了,就算说了,河神真能听到么,预想的跟摆在眼前的现实差距很大。戳在门口,他就盯着祭台上方河神的塑像瞧,一樽青铜鎏金雕像,栩栩如生,座上尊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塑出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眉毛弯弯入鬓,眼睛微微合着,一副俯视众生的慈悲模样。
怎么看都不像贪图男色之辈啊!杜远程打着鼓点,感觉自己再一次被那两只妖孽摧残了智商。可现如今,除了傻看傻等,也没别的辙,且待人群散去后再作计议吧。如此,杜远程在侧殿的石阶上坐下,饥肠辘辘,百无聊赖,望着天际冉冉升起的新月,说不出的迷惘。
待到夜里八九点钟时候,祭拜的人潮依然没有消散,等的他阵阵犯困,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直至子夜时分,最后的几位民众才满目遗憾之色的离开,庙宇终于寂静下来,杜远程抬起屁股,伸了个懒腰,唯一的念头就是吃,先造饱再说别的。
当吃饱饭成为首要任务时,其他的什么崇拜了,敬意了都统统下课,他毫不犹豫的冲进神庙,抓过祭台上的一只苹果就开啃,鲜嫩多汁,啃完了水果又吃糕点,还顺手拿过一壶酒喝了起来,真惬意啊,好爽啊,小杜童鞋干脆坐在了地上,盘着腿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