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在庭院中央,早早的焚好了香,见我们出来,兴冲冲的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好不好?清小姐要用哪把筝,青荇这就去抬去。”
潋神色淡静,提不起多大兴致的样子,青荇本也不见得有多想听我弹筝,会这样说,多半是为了他,可是如今见他这样,不由得也是一楞。
我微微笑了下,对青荇道:“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就用你家少爷亲手做的那把紫檀木筝吧。”
青荇眨巴着眼睛去看潋的脸色,潋却只是极其缓慢的转眸看我,眸光深静而复杂,终究只是别开眼睛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说。
青荇将筝搬到亭中的时候,面色上是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的,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却能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了。
我对着他安抚的笑了一笑,然后走到筝前坐下,素指微抬,划出《将军令》雄浑的音符。
潋却没有动,不带任何情绪的开口:“既然要弹,就换做《思归》。”
我抬眼望去,他却并没有看我,逆着光,微垂着眼睫,表情看不真切。
我在心底长长一叹,转了手腕,反指拨弦,一曲《思归》,便自我指尖,绵延倾泻。
“铛”的一声,是他的“湛卢”出鞘,剑光闪处,蛟若惊龙。
“九重天,意迟迟,手寄七弦桐,挥剑倚天高。四海平,六合收,独醉笑沙场,杯酒酹长空……”
依旧是那一套凤翔剑势,剑意与琴心,依旧配合得天衣无缝。
筝抚到尽处,如天涯霜雪,寂寞无痕。
剑舞到极致,如斯人永隔,思意更浓。
“湛卢”的最后一招剑锋凝定,我指下一曲《思归》恰尽,相视的时分,他深深看我,带着浅淡的悲哀,于是我本欲带起的微笑,终究是默然淡去。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我转头去看,一身华服的天恋公主唇边带着安然深静的优雅微笑,正向我们缓缓行来。
她的身后,跟了一个花白胡子的威仪老者,同样一身华服,眼神锐利如鹰。
潋很快的收了剑,神色如常的迎上前去:“公主和丞相怎么过来了,父皇的身体怎么样了?”
天恋公主对着他一笑开口:“父皇的身体是老毛病了,一时也急不来,如今大战在即,所以父皇可看不惯我们闲着围在他身边,嘱我和丞相到前线来看看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转向了我:“姐姐的筝弹得可真好,从前驸马总是和我说,他的二姐,哦,也就是当今的南朝皇后,一手秦筝弹得天上人间难求,不知比姐姐弹得如何?”
我尚未开口,潋已经笑道:“我二姐的秦筝弹得是无人可比的,义姐虽然隐于世外清心潜修了一段时间,但在我看来,还是远远不及二姐的。天恋,等咱们把二姐接回来了,让她弹给你听你便知道了。”
前来齐越之前,潋是知道我在身份上的顾虑的,于是只告诉众人我是慕容家的义女,因为身世复杂所以一直隐于世人,而由于身体积弱自幼便送往邪医谷修养,每年不过回府探望几次,因此得以躲过慕容家的灭门之灾。
我曾好笑的问道:“身世复杂?究竟要复杂到什么样的程度才需要隐于世人?这样的话,骗谁呢?”
他却只是笑了一笑,眼中有着淡然的笃定:“我只说我自记事起便有这么一个义姐,至于是什么样的复杂身世,父母亲从来不说,也不许我们问,不会有人敢置疑的。你也不用怕咱俩太过亲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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