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甚至一个小小尸乡而言,他没有根基就是最大的软肋。
要想达成目的,必须借助外势。
一如摆脱唐氏威胁借势于吕氏,摆脱吕氏束缚,要借助眼前之人一般。
一切只因为,吕於菟曾经说过,技击高强,杀十几人如无物的赵少父曾被眼前之人暴揍。于城门处,杨玉更是亲眼见过他的威望。
所以,杨玉来了。
孔子听韶乐,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与鸡翁这等浮沉半生,最终凭借大智慧跳出俗世的人交谈,总能聆听到乍现的智慧之音,这是岁月的沉淀,人生的赠礼。
浮躁之人是听不进去的,归咎于啰嗦之语,淳厚之人,对敬老形式的关注往往大于内容,很少去深想。
社会上又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来蔽之,强调的多了,不免流于表面,又有几人真的静下心倾听老人谈话。
杨玉做到了,因为他前世同样是九十岁的老人。
就这样,不同人生际遇,不同人生轨迹,甚至不同世界的两人,交谈奇怪的融洽合拍。
杨玉能从中一窥两千年前奇人异士的世界,隐士的生活,鸡翁能从杨玉的话语中察觉出看似离经叛道,实则细细思量后又脱离不了根源的后世观念。
殊途而同归,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江河东流,而源头不改。
西汉与后世,两千年前,两千年后,两个时代观念与思想的碰撞,一发不可收拾。
杨玉不知天光,等反应过来,日已西斜。
旁边鼓腹如鸣,吕於菟有气无力的缩成一团,小孩子代谢快,早就饥肠辘辘。但却很懂事,没有出声打扰两人谈话。
杨玉拍了拍额头,歉意道:“太过入神,险些忘了天日。”
他起身,对鸡翁行了一礼,笑道:“鸡翁少待,在下这就处置了此丑妇。”
鸡翁哈哈大笑,很是畅快,没想到杨玉还记得他之前说的话,本想说那只是戏言,但杨玉已经抓起丑妇,进了厨房。
吕於菟精神一震,麻溜的爬起身,跟在后面。
杨玉抓把菜刀出来,一眼就看到一块硕大的磨刀石,眼睛不由一亮,径直走去。
鸡翁随之来到厨房,吕於菟已经生起了火,坐在灶下,煞有介事的烧火。从其填柴,控火的姿势就能看出,应该没少做这些。
鸡翁惊讶,他已知这幼童乃尸乡豪强吕氏幼子,素来富贵,没想到竟能从事鄙事。从始至终小脸上带着欢快,看上去并不像被强迫。
沙沙的磨刀声很有规律,鸡翁忍不住看去。
杨玉的动作极为娴熟,一看就是做惯了琐事,想起杨玉拜帖中所说“生于卑鄙”,不由微微点头,果然不虚。
陶釜中水渐沸腾,磨刀声突然停了,吕於菟微微着急,喊了一声:“夫子慢些,等等於菟。”
说完,抓起一只碗雀跃而出,将碗摆好,蹲在杨玉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杀鸡。
抹脖放血,杀鸡褪毛,开膛破肚,师徒两人配合无间,眨眼便完成了。
望着这一幕,鸡翁有些明白为何豪强贵子成农户小子了。
......
灶下火势汹汹,釜中鸡肉翻滚,香味徐徐飘出。
房外鸡翁安坐,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在等享用美食。
杨玉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饵已下,鱼会上钩吗......可惜时间紧急了些,容不得细细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