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日不远了,吕仲舒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主君,不可早早丧气,等季君归来,定有办法的。”马掌财不愿看到主君如此颓丧,出声道。
“对,吾这就去迎季君。”赵少父风一般冲出去,承受不了这种沉重气氛。
但众人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词,城门夜间关闭,没人能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第二日,天刚亮,吕於菟便被傅母唤醒,随其前往父亲住处。
进入内室后,吕於菟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於菟,不认得季父了?”一人露出笑容,伸手召唤。
此人三十许岁,颌下短须寸许,气质沉稳精干,一望便知久浸官府中人。
“噢,是季父。”吕於菟欢呼一声,扑向前去。
虽一年未见,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是最宠他的季父。
吕季孙抱起吕於菟,两人欢笑不停。
“於菟,快快下来,汝季父累了。”吕仲舒的声音响起。
“无妨”吕季孙笑了笑。
虽如此,但神情难掩疲惫,脸上更有风霜之色。
拉着吕於菟在身边坐下,吕季孙郑重说道:“於菟,季父问你些事,汝要仔细述说,明白吗?”
“嗯”吕於菟这才发现室中坐满了人,皆面色严肃,不由点了点头。
“你初见中方先生如何?”
......
事无巨细,足足一刻钟,问话才告一段落。
听完后,吕季孙目光低垂,露出沉思之色。
良久,他长呼一口气,抬起了头。
“幼公,如何?”吕仲舒忙出声询问。
吕季孙没有回答,他望着几案上几册简牍,眼中露出崇敬之色:“《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能接连做出如此雄文,博古而通今,蕴天地至理,谙人间百态,中方先生真大才也。更难得是,其竟在一月间,让五岁幼儿全部记熟,这已然超过幼儿之能,非简单的聪慧二字就能概括。仅启蒙一道,天下谁人能出有右,贤之一字岂可形容哉。”
“难怪仲兄不想放其走,此般人物,天下谁人又舍得。恨不能与其早早相识,若能与之从游,死无憾也。”吕季孙连连感叹。
“幼公,吾是问你可有办法?”吕仲舒急迫问道。
“仲兄稍安勿躁。”吕季孙看了对方一眼,见其心浮气躁,与往日大相径庭,就知道这位仲兄的心乱了。
他忍不住道:“兄可知官中最忌何物?”
“吾又未为官,如何会知晓。”吕仲舒皱眉。
“官中不苛庸,不责俗,不嫉贤,不妒能,唯忌粗陋。因官吏中庸俗者多数,法不责众。贤能者,如鹤立鸡群,终会高飞,无人会无故啄斗,埋下祸患。嫉妒之人,如眼中蒙翳,终有碰壁之日。唯粗陋者,为上,下可欺其上,居下,上可瞒其下。若官中如漏勺,那么粗陋者就是漏洞,千疮百孔,金珠置其中,亦会漏去。”
“......”吕仲舒面色一变,与粗陋反之就是细心沉稳,他明白季弟这是告诫他现在需要稳住心态。
自己又何尝不明白,但......吕仲舒最终重重叹口气,面露苦恼。
“仲兄勿急,且容弟细细思量。”吕季孙暗暗摇头,却也明白仲兄截然不同于往日的雍容睿智,只因关心则乱,太过在乎那中方不败,才乱了阵脚。
不然,岂会让素来威严的仲兄动色。
不过换做自己,恐怕也会如此吧,毕竟看了那三篇,自己也心旌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