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的关键。那如若我们要搬了尸体,破了阵法的平衡,却被那设阵之人知道了,慕叶你说,会发生什么?”
“定是赶在我们之前,断了尸体与阵法的联系,放入新的血祭品提供血力!”
百里风间不置可否,毛笔杆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一滴残墨坠入地上,晕开来了。
当日晚上,慕叶便带了几个南穹弟子,先去了镇北方老太家,百万个赔不是,说是剑圣指明老太坟地风水不好,导致村中接连莫名死人,希望等过了头七,便将她老人家迁坟。
慕叶在镇中多年本就德高望重,又搬出了剑圣的名头,方太家人自然是唯唯诺诺地答应。
又到了李爷家,如法炮制。
这一晚,镇里暗潮汹涌,饭后茶间都神神秘秘说是息雁坡的风水出了问题,才导致阿当死的不明不白。顿然人心惶惶。
祠堂前铸钟敲几响,供三献,八瑞相,慕叶阖目合十,前人牌位高高在上。
“结界都设好了?”百里风间正迈入祠堂,望了眼烛光摇曳里列列牌位,只是敛了眸,未作大礼。
一如他的自负,不跪天不败地。
慕叶起身答道:“剑圣放心,结界已经布好,只要人一进去了,便出不来。方老太的头七后日就结束了,不是今晚,便是明晚,剑圣就可看一出请君入瓮——”
扯唇讥讽一笑:“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在迦凰山脚下兴风作浪。”
一夜风平浪静。日晷延行,日光在茅草屋顶上打着滑,从东海偏到西山,雪光一片艳好。
不知不觉又入了新的一夜,弦月高挂东南枝。
百里风间便一直留在一昭镇里,也未回云覃峰。说起来足足有两日未见景澈了,倒怀念起她聒噪又黏人的样子来。只是那晚他一时怒极态度不好吼了她,以她强硬的性子……恐怕是又要用好久才能修复这裂痕了。
这些还是都等回去再说吧。如今镇子里的事便是够头疼了。七影当真一次比一次难缠,头回来还只是跑到云覃峰上单独求他,这次已经晓得鼓动众人的声势要挟他。幸好是趁着混乱避开了一个难题……
见夜色已浓,正准备熄了蜡烛,门口一阵叩门声。
“剑圣,在下七影。”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遑多说也知道七影何意,但是拒绝一人总比拒绝几万人要来得容易。
拢了拢宽袍,开门出去。
“剑圣,”见他出来,七影抱拳揖了一礼:“七影深夜造访,多有打扰。”
慵懒斜唇:“罢了,你打扰的也不止这一次了。”
“剑圣,那天众人所意您也看得明白。而且复国军上月已经攻占下了雪柏郡,已然拉开南北站线,形势大好,只要趁胜追击,复国必然有望——不只剑圣如今是否有出世之意?”
“没有,”想是拒绝得太直接,百里风间微有不忍,又道,“七影,你们怎的还是不明白,在没有拿到足够颠覆的筹码前,轻举妄动只能是白白送死。”
七影微露慷慨之意,反驳道:“那剑圣所说足够颠覆的筹码,是什么?难道不作为地坐等就能得来吗!”
百里风间不为所动地注视着七影身后的幽深大院,一字一顿:“六合神玺。”
七影神情一顿,面露微喜,问道:“难道剑圣手中有……”
百里风间不作答,委婉道:“我倒也想有,只是这六合神玺,也不是一拥而上就能寻到的啊。”
言下之意,便是人多虽势重,有时也未必有用。七影无言以对。
“近来迟垣可好?”百里风间转开话题。他倒是真心想问问迟垣的近况,毕竟是竺末的儿子,又在帝都当着卧底身份,他心中颇为挂念。
“迟垣不是帝国的水军提督,剑圣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七影一脸疑惑。
目光凌厉一转,百里风间立即敛起情绪,扯唇随意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七影,上回你不是说要教阿澈神行术么,什么时候可要履行承诺了呀。”
七影颇为尴尬:“剑圣不说,我都要忘了。寻个时候我也要见到阿澈,先将口诀教她。”
百里风间闻言不答,慢条斯理地从腰侧解下酒葫芦。突然他反手拔出剑,袖风携剑光出鞘,速度极快,只看到一道银光在黑暗中划出弧形来,锋利剑身已经不偏不倚地搭在七影颈上。
“你究竟是谁?”
此刻远在云覃峰的景澈穿好了一身夜行服,拿好醍醐准备下山。
息雁坡禁地,听说是个坟地,宫霖选这个地方私下比武,果然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