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是没想通这是为什么。是她刻意规避?不想被找到?当真是因为我在和沈灵敏闹脾气?
可是,她是什么性子我不清楚?胆子也就米粒儿那般大,蟑螂就能把她吓个半死,更别提这满山的长虫了,怎么会往这汾山上来?要么就是秦老鼓窝在山上,她心里有底。当初那老头儿可是送了念念一面花鼓,对她极好,念念不懂事儿,迁就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山虽然不高不大,可我们的人也不多,跟在单县找东子那会儿比不得,大家都是边跑边喊,巴望着那儿能冒出个回声。
但是如果按照我的设想,黄念念被那秦老鼓骗得团团转,满脑子爱护老人,就是听见了也不一定会应声儿。
好不容易,总算是到了半山腰儿,这里有一片平地,上面突出来一块檐石,刚遮挡住了月光,王修谨一看立马打呼,“别停!快走!”
到这时候,屁股后边儿追着的蛇群已经可以说是浩浩荡荡,好在山上崎岖,它们攀石也难,拉开了点距离想喘两口气来着,听到这话,只能叹气了。
王修谨的判断鲜有失误,他和二大爷属于一类人,心细如发,我信他信惯了,自然就接着跑,没往前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娘类,是个蛇窝!”
蛇类喜阴恶阳,那地方又天然遮光,修巢简直再合适不过。回头望望,檐石下方的黑暗里仿佛有着什么在动,多看两眼,是一大捆黑色的长蛇正在往外涌!
它们必定是这里的原住民,我之所以能在黑暗里瞅见它们,那是因为它们身上黑色的鳞片实在光滑,有个丁点儿的光都能反射。
许多人都讲,山里的黑蛇是那些给王侯陪葬的冤魂变的,谁要是打扰了侯爷休息,或者意图染指侯墓,它们就会出现。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宪兵队挖坟的时候就死过人,最先进去的一个满编十人小队都变成了骨头渣子,当时没人知道是遇见了什么,直到那次大爆炸,才有人提出了这么个说法,那些人,就是让守墓的黑蛇给吃了。
我拉着江染没命飞奔,速度远超以往,很快就赶上了泡在最前方的瘸子,这人先是愣了愣,而后回头一瞅,恨不得把腿扛在肩上飞起来。
那些子黑蛇出现后,原本浩荡的蛇群居然收缩了队形,与黑蛇群泾渭分明,一边如墨色般深沉,另一边则是五彩斑斓,虽然同样都是在追逐我们,可是大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
“四哥,我听说汾山上的黑蛇吃人骨头都不剩,连魂儿都能一块儿往下吞,下辈子都做不得人,是不是真的?”
小川其实是四川人,小时候来的山东,这种事情,都是跟那些老伙计打屁的时候闲聊到的,压根儿没我熟悉。我倒是真没听过这说法,八成又是那些个老家伙吹牛皮吹过劲儿了,但是想想死在墓里的那十个宪兵,似乎又挺应景儿。
“嗨!怂了?”
“不是怂,就是觉得这东西不太正经。”
“啥正经不正经的,咱们不正经的玩意儿见得还少?你小子是不是还惦记着投胎呢?这辈子咱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儿,不下油锅就不赖了,吃了整好,省得底下遭罪。”
小川咧嘴一笑,“倒也是。要是哪天活够了,咱一块儿来找那蛇窝,一头扎进去一了百了。”
“嘚嘞!”
身旁这两位伙计一边跑一边聊得火热,我是习惯了他们这般没心没肺,行里的老人大都是这样,生死看淡。只是沈灵敏带来的伙计听到对话却一个个神情惊悚,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小川等人。
这会子大家也不叫喊了,因为就算黄念念应承了,那也只有一块儿逃命的份儿,秦老鼓有控蛇的本事,就眼下的境况,跟他在一块儿反而是安全的。
跑在最前面的人渐渐体力不支,时间一长就开始往后落,一直缀在队伍尾巴上,沈灵敏气喘吁吁的,眼看是怎么也提不动腿了,我说,“要不停下来喘两口,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小川左右扭了扭头,看了看周遭的地形,“四哥,撑死了半分钟,后边儿的长虫就能赶上来。这边儿前高后洼,咱们就难跑了。”
我看着拄膝长喘的沈灵敏,心里实在是拿不出个法子,总不能背着吧,背着怎么爬山?扔下?那更不可能。
王修谨:“五分钟,最多五分钟。先往前,边走边歇。”
说着,他居然掉头往回走。我知道他能耐,尤其是那手星火燎原的本事,绝对惊世骇俗。但是这是山里,放个火,不等蛇把我们吃了,也让火给烧死了,所以我拉住了他。
王修谨看了我一眼,“我今天不用那招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