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如此一来,这些银子算是属于咱俩的了?”
我心想,不告而取谓之偷,如果将这些银子据为己有,是不是就跟偷盗差不多?我曾经答应过娘,此生在江湖上行走,必须遵循“三不”原则:不偷,不抢,不杀人。那么,我这种行为,是否破了娘定下的戒律?但是,银子本身是诸神教的人从万方客栈抢来的,而万方客栈的钱,来路也不是那么干净。
这么一想,我又隐隐觉得,就算我真取用这些银子,似乎也不是什么罪恶之事。
我在心中叹道:这世上的黑白,并不是那么分明的。一个人在江湖上行事,良心比对错更重要。死守清规戒律,未必就能做成个好人。心平不需持戒,行直无须参禅。
为了不让叶欣失望,我对她笑道:“这些银子就算咱俩的宝藏,啥时候我们要是穷得揭不开锅,可以回到这里来提取这些银子。”
叶欣问道:“你说,这些银子够咱俩用多久?”
我讪笑道:“你可难倒我了,我没怎么花过钱,完全没概念。”
叶欣却自己给出了答案:“假如去南方找个小城住下来,做个普通人,粗茶淡饭地过日子,这些银子足够咱俩花一辈子了。”
我笑说:“如此说来,咱俩就这么糊里糊涂成了衣食无忧的小富人了。”
叶欣没有笑,反而长长在叹了口气:“我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我一愣:“哪儿错了?”
叶欣:“我不应该出这个馊主意,让你去见什么诸葛神甫。”
我说:“这主意可一点都不馊。”
叶欣幽幽地说:“王大哥,去见诸葛神甫真的这么重要吗?就算揭开了这场江湖风波的真相又如何?”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抱住她双肩,笑道:“怎么啦?还在担心我有危险?对我的武功这么没有信心?要不要我当场耍几手绝妙招式给你看看?”
叶欣没被逗笑,叹道:“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怕危险,否则也不会赖在你身边。假如形势所逼,要我陪着你去死,我反而觉得是一种幸运,不会恐惧,更不会犹豫。但是,现在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我奇道:“什么选择?”
叶欣抬头看着我双眼,激动地说:“咱俩带着这些银子,离开秀水镇这个是非之地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做个普通人,认认真真地经营下半辈子的生活,你说该有多美妙?何必为一些不相干的江湖破事去冒生命危险?”
我心中一动,热血涌上来,双手不由自主把她抱得更紧了。
之前几天,我在秀水镇上寸步难行,但现在我有万方成的地下城堡路线图在手,要避开江湖人物的追踪,易如反掌,就算暂时没法远离秀水镇,也可以一直躲在地下城堡,静静地等待这场江湖风云消褪。然后我与叶欣想法带着这些金钱悄然隐去,从此生活无忧,美人相伴,这是多少人追求的人生目标?
但是,我真的离得开吗?
我叹道:“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只可惜理想与现实有很大的距离。”
叶欣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一切,还不够现实吗?理想到底有多远?”
我说:“可是现实还有另外一面:秀水镇上江湖破事,并非跟我不相干。”
叶欣:“朱玲说过,你是稀里糊涂卷进这场江湖风波的,所有的一切对你而言都只是个误会。”
我叹道:“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万方成临终前说得对,我之所以麻烦缠身,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老是一厢情愿地想把自己置身事外。其实,人生就像下棋,落子无悔,而且不能中途退出,无论多么糟糕的残局,你都得打起精神把它下完。”
叶欣冷笑道:“在我看来,你之所以不愿放弃这盘糟糕的棋局,是内心的大侠情结在作祟。为了成就自己的大侠形象,你甚至可以牺牲爱情和财富?”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曾经告诉过你,在踏入秀水镇之前,我身上中了剧毒,只有十五天的寿命,现在已经过去六七天。每天午后发作一次,只有昨天下午没感觉,可能是深入骨髓了。也就是说,这盘棋一开局我就赌上了性命,要想活下去,必须把残局收拾妥当。”
叶欣惊道:“我那天以为你是骗我玩的,因为从你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和担心。”
我说:“下毒的那个人是号称‘江湖智多星’的吴智,此人也是诸神教的人。他身上本来有我的解药,但是,他昨天在郊外的一个茶楼被杀,身上却一无所有。现在,我要想找到解药,必须从源头入手,吴智的源头是诸神教,诸神教的源头就是教主、也就是我师父——诸葛神甫。”
叶欣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潸然泪下,然后轻轻地叹道:“看来,我必须陪你去找到诸葛神甫。”
说完她转身启动机关打开暗门,我托起箱子跟着她又回到储藏室,凭记忆将箱子按原样摆放,然后打开箱盖,自己先侧身躺进去。叶欣默默地踏进箱子,躺下,拉过我的左胳膊当枕头,整张脸埋进我的胸前。
我将铁剑平放在胸腹间以防不测,伸出右手将箱盖合上。
整个世界就这样陷入黑暗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