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与黑衣人交手,我就打定主意,要把门框当成我的防守底线,不能让他攻破。这并不仅仅是为了里屋的叶欣着想,还有更现实的原因。
黑衣人的刀法迅捷怪异,施展开来,我身边三尺之内都是刀身幻影,让我想不出破解之法,而门框相对窄小,可以作为一道屏障,消去他的部分攻势。一旦被他攻进里屋,不但地形优势失去,屋内再也没有对我有利的遮挡物,而且叶欣还可能随时暴露,我心理上承担的压力就大大增强。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人意。现在不但被对手攻进了里屋,我左肩还中招受伤。形势比我预想的要恶劣得多。
这只能归结于我自己判断失误。刚见面之时,我努力观察黑衣人身边是否有兵器可用,没想到他身上就藏着兵器,而且还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另外,刚才分析推理了半天,觉得他失去右臂不久,左手就算力道尚在,出招也不会太灵便,所以昨天一剑没杀死万方成,而且见我现身这么久不敢动手。
没想到的是,他在一招之间,便已攻破我设下的屏障,并且将我击伤。
现在这一刻,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地利上,黑衣人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伤得并不太重。刀尖刺伤了皮肉,并未伤到筋骨。刺痛,血流如注,但整条左臂运转尚算正常。这归功于我的反应及时。
刀光消失的那一刹那,剧痛尚未到达之时,我就知道自己要中招。练武的人都知道,感觉的来临,有些时候比结果的产生要早一些,只不过,这其间的差距非常短暂,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闪避或反击。也就是说,你可能无法改变结果,却可以抓住这瞬间感觉,对下一步动作进行预判,削弱损伤程度。
我记得,师父以前在荒原上的狼群中,多次提到这种感觉。他认为这种感觉比什么高明的招式都重要,有时候可以决定胜负,判定生死。师父说,之所以要将招式经常反复演练,其实最终就是为了寻找这种感觉。能找到多少感觉,是敏锐还是麻木,往往决定一个习武之人最终是个高手还是个庸才。
师父曾经自豪地说,他的徒弟——也就是我,日后可能成为江湖上一个绝顶高手。坦白说,踏入江湖之后,我一直对此判断半信半疑。因为事实是,这几天里我与人对敌,在武功上没讨到多少好处。大多数时候,我总觉得力不从心。
现在,我终于靠师父所说的玄妙感觉,保住了自己一条胳膊。
刀光消失之际,中招已不可避免,但我凭感觉决定了反击的方法。
就在剧痛到达的同时,我左手五指一松,残剑脱手,紧接着我强忍疼痛,侧身伸出右手,抄住了铁剑,没有任何犹豫,尽力往外一送,以凌厉的“封喉式”攻向黑衣人。目标却不他的咽喉,而是左胸。
我的铁剑此时已短了三分之一,但他若不撤招后退,诚然能废掉我的左胳膊,我尽右臂之力也能洞穿他的心脏。
我知道,他必定要后退。他曾经以一条胳膊换取了我师父的性命,现在,他肯定不会以性命换我一条胳膊。
这一次我判断正确。
黑衣人立即撤刀后退,我觉得左肩头一颤,刺痛感到达了顶点,差点就喊出了声。但我硬生生地忍住了,身子却跟着他的刀尖前倾,右手残剑劲力不松,路线不改,仍然刺向他的心脏。
刚才可以说是迫不得已,现在我就是有意在拼命了。如果此时有旁观者在场,看上去就是我将自己的左胳膊送上他的刀尖,以此换取时间和机会,全力攻击他的心脏。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不依不饶,脚下来不及后跨,上半身立即后仰,刀光由外而内划向我的剑身。
如果我的剑还是原来的长度,如果他手上用的不是宝刀,我这一招流氓打法,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仍能将他刺成重伤。可惜的是,一切都只是“如果”。铁剑不但不够长,而且一旦碰上他的刀刃,会再次被削去一截。所以,我只能见好就收,残剑变招,向外划了半圈,避开了他的刀光。
饶是如此,残剑前端仍然在其左胸划了一道口子,黑衣已破,在他急速退向门框之时,我还看到黑衣上渗出了血迹。
这一回合,表面上看是两败俱伤,事实上,我的伤比他重得多,他只不过被我的残剑划破了皮肤,而我左肩头的伤口直抵筋骨,虽然筋骨没断,却痛彻心肺,而且鲜血已沿着手臂流向手心,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疼痛难忍,但对于形势,我必须有个清醒认识。此时此刻,我不能让他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否则刀光再起之时,我又能以什么换取进攻的机会?再次受伤是肯定的了,弄不好还要丧命。
黑衣人后退两步,身子快要靠上门框,那是我刚才站立的位置,一旦让他站稳脚跟,必定会重新出招,那么,满屋刀影又会让我无所适从,甚至无计可施。所以,我连气都没喘一口,残剑划完半圈之后,并不回收,只是调整了一下方向,立即向外猛扑,配合向前的脚步,以更加凌厉的劲风,直击他的咽喉。这一招,仍然是我剑法中最为简单直接而又激烈凶狠的“封喉式”。
这一次我手持残剑,半身血迹,拼命前冲,旁人看来肯定形貌可怖,出手凶狠,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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