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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我已将这五个人甩在二十步之外。而其他十三人,也已差不多与这五人汇合到一处。这里地形高低不平,杂草丛生,并不利于他们四面散开,再对我实行包抄。事实上,这种复杂的地形,不利于群体发挥优势,反而更利于个人逃生。
尽管我身上背着老疯子的尸体,仍然越逃越远,应该说,地形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心里觉得一阵庆幸,如果刚才选择从正门向院子里逃跑,恐怕没那么容易脱出包围圈。
但是,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点。我忘了重要的一件事:他们手中有弓箭。
我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身后射来的箭。
这次破空而来的,可不像刚才在屋子里,只有零零碎的两三枝箭,而是无数股劲风,组成了一整片,奔雷般向我压来。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我几乎无处可避。
很明显,后面这十几个人,虽然没有排演过什么阵法,但对于射箭,却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方位和力度,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若继续前奔,免不了要中箭受伤,于是猛地回身停步,长剑挥舞,尽力施展剑法中大开大合的“伤心式”和“离心式”,又刺又削,又格又切,一瞬间,将身体附近的箭全部击落。
以长剑对付空中的飞箭,注重的不是力度,而是手法的巧妙与速度,还有丝毫不差的准确度。我自出道以来,这一次情急之下,算是将“伤心式”和“离心式”两招发挥得最为绝妙。别人眼中看来,我手中长剑肯定挥舞得相当赏心悦目。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种绝妙情况,可一而不可再。
我刚要转身再次狂奔,新一轮的箭雨排山倒海而来。
我将第一轮箭雨击落之时,已看清楚,他们十八人实际上排成两队,前一队跪在地上,后一队站着。手上弓箭的发射并不同时,但基本上间隔相等,所以并不零乱,也不相互抵触或影响。
我已经没有信心能像刚才一样,光凭一柄剑,将箭雨全部击落了。况且,就算我能再次将长剑发挥得妙到毫颠,箭雨还会有第三波、第四波乃至无数波。我怎么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那么绝妙和幸运?
别无它法。我腰间一扭,将背上的老疯子甩向三步开外的草丛里,自己顺势倒在地上,朝与老疯子相反的方向一滚,同时长剑挥出击落两枝箭。这一次我仍然没受伤,但比刚跳出窗户时更加狼狈。
我趁着第三波箭雨未到的空档,抬头向老疯子看去,他身上插着两枝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箭杆插入他的身体很深,周围没有血迹,就像插在一具稻草人上。
我心中大恸。老疯子为我挡刀剑而死,没想到死后仍不得安宁,即便成了尸体,还因我而中箭。我真应该完全遵守誓言,丢下老疯子的尸体,独自一个人逃生。这样他至少不需再受这份罪。
我还发现,刚才跳出窗户是个错误,中了埋伏后,不走回头路仍然是个错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刚才退回屋内,虽然完全被困住,但在室内,他们手上的弓箭对我的威胁并不大,而且,他们人数再多,也不敢硬往里闯,顶多就是偶尔放枝冷箭,与我一里一外相持。
不像现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身体每一个部位随时都受到威胁。要改变这种状况,一是得放弃老疯子的尸体,二是必须再次钻进某一间屋子藏身。
第三波箭雨已在中途,我无法站起身,紧贴地面向老疯子的尸体滚去。我挡在老疯子身前之时,箭雨也刚好到达,幸好两人都是横躺在草丛里,我要格挡的弓箭数量并不多,使得两人都没再中箭。
在对方第四波箭雨欲发未发的空隙,我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附近无处藏身,三步之外有一条壕沟,尽头不知通向何处,看上去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水沟。胡乱生长的杂草,淹盖了它的真实深度。
我没时间考虑太多,抱起老疯子的尸体奔了两步,立即向深沟里滚了下去。在我触到水沟底部乱石时,头顶第四波箭雨呼啸而过。然后,我才判断出,壕沟只有半人高,完全站起身子,仍然会成为弓箭的目标。
我用剑随便割了些杂草,盖在老疯子身上,接着故意露出半个身子,装出纵身而出的样子,引发对方发射了第五波箭雨。然后我迅速蹲下,以剑割了更多的草,完全将老疯子盖住,又找了几块土坯压在上面。
接着我跪在他身边,叩了三个响头。
此时,第五波箭雨早已越过壕沟上方。再次以假象逗引对方的第六波箭雨,已经没有必要,但我得在他们冲过来之前,离开此地。
我猫腰低头,在壕沟内疾速前行。走了大约五十步之后,我从里面一跃而出,回头见到对方十八人全部引满弓,向前狂奔,快要接近我刚才滚下壕沟之处了。他们一见我现身,立马改变追击方向,同时手上的箭也全部射了过来。
这一回我轻身上阵,压力大减,不需要再躺到地上打滚了。一边奔跑,一边向后挥剑,这一波箭雨,无论是劲力还是准头,都比刚才五波要差很多。所以,我并没有中箭。
然后,我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一堵墙边,墙上有一扇关了一半的窗子。不管这里面是什么,我必须窜进去,避开下一轮的弓箭。
我跃起身,手上挽了个剑花,头前脚后钻进了屋内。
没有受到意外攻击,落地后我吃惊发现,自己进了一个女孩子的闺房。
更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床沿坐着一个女孩子,而且我认识她。何止认识她,简直一直对她魂牵梦萦。
她就是几天前莫名其妙从我身边消失的朱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