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样子,她是要去那A310上探个究竟啊。
甜爷看唐双有气无力的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老公,你……”
砰!水上飞机猛地又往下一坠,我的头狠狠撞到了唐双的肩膀上,甜爷则滚到了水哥怀里。
浮筒支架本来就毁了,现在我们四个人又聚在一起,重力都集中在一侧,所以就崩得更厉害了。总而言之,现在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无论下一步怎么做,当务之急是要先撤离。
我跟水哥先合作,他推,我拉,把唐双从副驾驶的座位上弄了下来。
水上飞机右侧的舱门被挤压得变了形,幸好还能钻出去。更加幸运的是,虽然机身是倾斜的,舱门跟湖底的珊瑚非常接近,但没有完全封死,还留着一个长达半米多的空隙,坐在地板上像溜滑梯一样,就可以从舱门直接掉到珊瑚上。当然了,一定要小心站好,不然屁股直接落地,会被尖锐的珊瑚刮得皮开肉绽。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了出舱的次序。水哥皮厚肉糙的,就由他来开路。
水胖子一开始不太乐意,不过看着甜爷可怜兮兮的小脸,一咬牙也就答应了。
看着水哥从舱门溜出的时候,我很担心他屁股会卡在那里,幸好这并没有发生。不过他脚一着地,还是骂了一句:“卧槽!这珊瑚!”
甜爷也出去之后,我在机舱里拖着唐双,慢慢地放下去给水哥;因为满地锋利的珊瑚,他直接抱起唐双就走了。
我把机舱里能拿出来的背包全部扔给甜爷之后,也从水上飞机滑了出去。
跟
甜爷两人走到飞机跑道上时,水哥已经把唐双平放在跑道上一个离A310不到10米的地方。
跑道是用水泥造的,虽然被潟湖的水浸泡了那么多年,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但是跟湖底的珊瑚比起来,已经是非常舒适的了。而且,这次退潮真的是超级厉害,估计潟湖跟外面的海有相通的地方,所以连湖水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不看那些水草跟贝壳,跑道上坑洼里的水看上去也只像是雨后的积水。
我抬起头来,盯着10米外的庞然大物,皱起了眉头。
当年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费心费力地在一个海岛的潟湖底部铲掉了珊瑚,再修了这样一条跑道。好吧,现在还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唐双静静地躺在跑道上,紧闭着双眼—刚才的这一番折腾,让她又昏了过去。
我跟水哥、甜爷三个人暂时脱离了危险,这才发现刚才穿过湖底的珊瑚丛林时,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我跟水哥还好,不过就是手上有些血痕,裤子也破了几条缝。最惨的是甜爷,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又穿着短裤,右腿被珊瑚刮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白花花的皮肤翻卷着,血珠大滴大滴地往外渗。
她还是要出道当歌手的啊,腿上要是留疤,以后就跳不了热舞了。
我跟水哥看着都心疼,可是甜爷却好像毫无知觉,她只是跪在地上,手垫着唐双的后脑勺,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
甜爷这忘我痴情的模样,看得我都于心不忍,所以,果然异性只是繁殖后代,同性之间才有真爱?
大概是甜爷爱的呼唤起到了作用,加上唐双的底子
好,在这次冒险里第三次晕过去的她,又一次醒来了。
甜爷扶着唐双坐了起来,动情地要去亲唐双。眼看虐死单身狗的戏码就要上演,我正要识趣地扭过头去,唐双却一把推开了甜爷。
我跟水哥错愕不已,只见唐双伸出右手,笔直地指向湖边斜坡的某个地方。
此时,我们正在贯穿湖底东西方向的一条飞机跑道上,而唐双的方位,是真正的坐南朝北,空客A310在她右边,我们三人在她身边环绕,被撞得稀烂的黄色水上飞机则在路的南面。
她手指的方向,是鹤璞岛本体最南边原本被湖水掩埋的一片斜坡。在凹凸不平的珊瑚丛林中,出现了一件不该有的东西—灯光。
一大片平整的玻璃,还有后面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不,确切地说,是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昨天晚上从水下酒窖的玻璃入口下去,走过玻璃走廊的时候,就在想方位到底是指向哪里。原来,不是正南方向,也不是正东方向,而是以一个东南的走向,一直通到潟湖的东部。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看着水下的A310。
我突然醍醐灌顶,岛上一些奇怪规矩的逻辑,变得通顺起来。
鹤璞岛封锁东部不让游客进入,是怕他们发现这架水下飞机的遗迹;付老爷子要在晚上而非白天邀请我们去酒窖,也是因为阳光下湖水透彻,这一架A310飞机有被发现的风险。
没有谁能想到,这一架消失了二十多年的A310客机,最后竟然是以这样近乎疯狂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