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水月寺为藏汉杂居地唯一王家指定寺庙,开设僧会衙门,应文出任僧官。此后数十年太平。万历年间,高杨两土司,再次械斗,死千人。王奏准封山。明末,大西兵入盆地,寺院毁,宗风没。至清中,已无片瓦。
短信表明,水月寺就在大乘山上。而且宣德七年僖王供奉过大乘山,让一个叫应文的高僧主持寺务。不过,问题也来了,大乘山跟龙隐山啥关系?
又点开看第二条短信:道光刻本《车岭镇志》载,龙隐山,茗山境,佛事兴盛。山藏古刹,下有车岭、龙隐二镇。传有皇帝隐居此山信佛,得名龙隐。车岭郑营现尚存地名“寻龙坡”。
两条信息独立看,看不出啥蹊跷,连起来,似乎只有一种解释,龙隐山就是大乘山。一山两镇,各据山南山北。龙隐山南,车龄山北。别看两镇同属一匹山,可山大着哩,要从龙隐到车岭,得沿卧龙溪到屏羌,由屏羌沿江而上,再沿支流车溪溯流而上,车岭就在龙隐与蒙山的交汇处。也有捷径,那就是得走龙隐寺的朝山路,不过,早荒芜了。早些年朝山的香客,就冲龙隐寺去的。龙隐寺就是水月寺。至少这个名字在明中期是这样。明末,两家土司内斗,王封山。后来,大西兵乱,剿杀不听话的地主和土司,寺院废毁,大乘山、水月寺的名字渐被淹没。老百姓只记得龙隐的山名和寺名了。
这下好了。读书多,关键时刻就管用。
朋友提供的东西挺周全的。深山藏古刹。的确,时间、人物、事件,把个寺院前朝后事轮廓勾勒了个大致。
石桥。佛像和香插。它们共同把时间锁定在一个特定的时代。
那个时代,与之前得到的双鱼甜白御窑盏所显示的信息一致。所有这些,若孤立地存在,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它们同时从蓝守玉的信息库跳出来,并在某种偶然的环境里,同时闪现。
还有传说。传说以模糊的厚度说明一切。何况在传说之外,还有文献的应证。现在,又多了几样看得见摸得找的遗存。关键在这个暖冬的黄昏,在这个人迹罕止的荒山野地里,冷不丁地还冒了个疑似寺院地宫遗址,还真有种触电的感觉。那是怎样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超越了蓝守玉全部的经验。他相信自己正在接近某个真相。现在还属隐秘。不过,他相信,那奇异的景象,分明就是真相的背光再现。
这么想着,心情也不平静了。唯物主义者不大可能去相信什么暗示,或者灵光。
生活中多着偶然。曾经的偶然还少么?偶然到必然,往往不过一层纸,穿过去了,便无神秘,没穿过去,薄纸也成了厚墙。所谓隔行如隔山。
是纸还是墙壁,一穿就明白了。
就问郭墩,你要给我看的秘密完了?
墩子想了想,说,没,才开始呢。
又问,那?
墩子说,今晚住此山,待天暗下去,给你看秘密。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仿佛秘密就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