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奈绪的世界观里,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定律——无论下一个白昼将要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变局,夜晚总该是宁静而祥和的。
“唔……”
当日深夜,奈绪揉了揉眼睛,从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抬起头来。
这里不是她的卧室——她在一片黑暗中本能地察觉了这一点。
一时无法搞清周围的状况,她机械地向手腕上发出荧光的电子表瞄了过去。
2:17。
“……”
一手捂着胀痛的脑袋,她艰难地撑起了身子,一条温暖的毛毯从她肩膀上滑下来。
好像是做了个冗长的噩梦,梦中无数蓝色凤梨冲自己哼哼嘿嘿地傻笑。
也许是和六道骸接触过度的后遗症……太可怕了。
“不过,这里是……”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紧接着注意到左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暖意。
在睡梦中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的,是头发蓬乱的瘦小男孩。
回忆起入睡前的状况,暂时安心的奈绪下意识地朝他俯下身去。凭着良好的夜视能力,她清楚地看见男孩浓密的睫毛下,有什么透明的东西闪闪发亮。
少女石膏般呆滞的面孔上浮出了一点柔和的表情,反手握紧了男孩的手。
——时间回溯到三小时前。
“我不能理解!有什么必要做那种危险的事情!”
桂家客房中,红头发的男孩以罕见的愤慨语调大喊道。
“小声点炎真,别惊动艾迪尔。”
与他的激愤形成鲜明对比,少女平静地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还未完全褪色的熊猫眼。她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天然卷的茶色头发湿漉漉地披在单薄的肩膀上,有点儿像青春疼痛小说中最爱描写的“海藻般的长发”,只不过温暖的发色让她完全显不出“海藻般长发”女子们那样凌厉冷傲的气质。
……也不知这算是她外貌上的缺点还是优点。
“别那么冲动,这只是个排遣无聊的游戏啊游戏,反正我绝对会赢他——不过,如果艾迪尔知道我还没有和骸先生绝交,下次我挨的就不只是肉体攻击了。她可能会把我冻在冰里做成白雪公主。”
“奈绪的话至少是白雪皇后啦。”
尽管对少女的鲁莽决定耿耿于怀,炎真还是忠实践行了自己吐槽青梅竹马的使命。
“谁要啊!白雪皇后寂寞得都成正太控了,我宁愿去做格尔达,那么炎真就是凯伊了。”
“谁要啊。让女孩为自己吃苦受累的凯伊一点都没有男主人公的自觉……”
提到小时候常读的童话故事,炎真忍不住再次提高了嗓音。
“所以才说炎真是凯伊啊!如果是别人被白雪皇后拐走的话,我管他去死。”
“…………”
少年没来由地涨红了脸,猛地把脑袋埋进双膝之间。
“奈绪,这种发言是犯规的……”
“gg,不吵了啊?突然口气就软下去了,炎真才犯规。”
看着气势骤然减小的少年,原本蓄势待发预备大闹一场的奈绪泄气地抓过一把梳子撩起头发。
“我是把你当懂事的好弟弟才告诉你这个赌约,绝、对、不可以和艾迪尔提起哦?——安心啦,为了保护言叶我现在可是干劲满满,到时候我会请你吃凤梨干的。晒干的凤梨用盐水浸一下,在这个季节可是相当不错的点心。”
“……谁要那种东西啊。话说六道骸根本没法被晒成凤梨干吧。”
少年坚持不懈地小声吐槽。
“用意志力晒!!”
“……意志力做不到那种事好不好,就算是你最喜欢的坂田银时也做不到好不好……快醒醒格尔达,你在冰雪王国睡着了会死的。”
“不,我最喜欢的是s星王子冲田君……呼啊…………”
“不要真的在这里睡啊……!”
“zzzzzz…………”
——时间回归当下。
“……看来最近有点工作过度了。”
少女扶着额头在黑暗中自言自语道。
与云雀恭弥相似,奈绪也继承了那种“无论何时何地打上三个呵欠就能进入梦乡”的神奇体质。不过与表哥不同的是,她的睡眠质量一向相当好,除非八门大炮齐声轰鸣,很少有什么响动能把没睡足的原田奈绪吵醒。
【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敌】——这是从母亲那儿流传下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奈绪拉起肩头滑落的毛毯,把它全部卷回熟睡的古里炎真身上。
看来这孩子见她自顾自睡得无比香甜,不忍心制造出八门大炮的巨响把她弄醒,就把她搬到客房的单人床上盖好毛毯,自己倚靠在床头等她睡到自然醒……不知熬到凌晨几点,他才扛不住困意,和她头碰着头无声睡了过去。
小心将少年的脑袋搁回枕头上,奈绪心里多少涌起点欣慰的念头。
(真奇妙……这孩子居然还是老样子。)
如果说她被西蒙驱逐时还抱着与朋友们再见的期望,那么当她听说炎真继承西蒙并决定向蛤蜊复仇那会儿,她脑子里蹭地蹿出了五个大字——还是绝交吧。
她很清楚,黑手党的世界会把那个拥有天赐纯净心灵的男孩染成什么颜色。与其看着自己视作亲兄弟的人堕落下去,还是早点绝交算了。
——就在她认真考虑这一提案时,传来了柠檬蛤蜊冰释前嫌的消息。
——据说官方解释是“啊哈哈哈其实一切都是误会啊”。
………………
于是,奈绪脑海中“绝交吧!”的咆哮瞬间切换成了另一种声音:
“你们坑爹呢!!!”
………………
虽说柠檬蛤蜊之间的爱恨情仇无比扯淡,但在平民原田奈绪眼里,没有比“炎真还是老样子”更让她开心的事儿了。再一次见到红发少年坚毅又满溢温柔的眼神时,她的心情简直好比找到失散多年儿子的老妈子。
桂言叶最爱的言情小说中,似乎有这么一句:“数年不过弹指之间,时间宛如过眼云烟。看到你还是最初的模样,我就觉得幸福。”
这句话酸得人满地找牙,修改一下倒可以描述原田奈绪此刻的心情——看到哥们你还是那副傻瓜废柴没出息的样子,我觉得人生实在很见鬼很坑爹,但幸好给我剩了那么点儿鸡零狗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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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多方准备已久的学园祭终于隆重开幕了。
然而整个上午,奈绪都与风纪委员们进行着如下对话——
“报告,原田学姐——”
“说。”
“目标伊藤诚正和一名梳马尾辫的女生玩射飞镖!经识别,那名女生是一年4组的加藤乙女。她主动邀请伊藤和自己一起逛学园祭,伊藤很开心地答应了。”
“他不是该和西园寺世界一起么……算了,继续盯着。”
…………
“报告!!原田——”
“说吧。”
“伊藤诚和加藤乙女在玩儿捞金鱼!”
“……知道了,继续盯。”
…………
“报告原——”
“这次又在玩什么……”
“不,伊藤诚被西园寺揪着耳朵拖走了,我听到他大喊‘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这样吗,继续吧。”
…………
“报——————”
“又怎么了?!”
“伊藤诚在公开场合对西园寺欲行不轨,被撩阴腿爆了下身!”
“……很好。”
…………
如是多次之后,暂时扮演同伴角色的六道骸有些看不过去了。
“kufufufu……你真的在用心享受祭典么?”
“啊啊,我很享受伊藤学长的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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