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名义上,奉各国诸侯之命担任扈从的四国贵胄都应该听从练钧如的命令,但实际上这些人却是形同监视,若无意外寸步不离,因此练钧如平素都不敢和这些人过于亲密。毕竟,对于这些身处权力高层的贵公子而言,他没有任何可以给予和拉拢的东西。
面对着平素都是一身白衣,言语温和的许凡彬,练钧如竟生出了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独是因为对方现在那奇特的脸色,更是因为心意被看穿的缘故。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端起桌上美酒轻轻啜了一口,方才微笑着答道:“许兄何出此言?我新至丰都,于人事关节上俱不熟悉,又哪里有什么挑拨的意思?长新君乃是周国重臣,又是嘉公子的叔父,若是真的忠心耿耿,旁人又岂会因为一句话而产生疑忌?”
他一连串的反问之后,突然凑近许凡彬的身旁,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反倒是许兄这听壁角来得古怪,难道我和嘉公子随意两句谈话,你尚且要上报炎侯决断么?”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显然是动了真怒,让这么一个耳目清明的人跟在身边,岂不是自寻烦恼?
许凡彬本就不是为了这点小事前来寻衅,毕竟,炎侯交托给他的任务非同小可,他只是想借机拉近和练钧如的关系,然而,这种大大有违他本心的事真正做起来,却是十万分的棘手和麻烦。
“殿下,凡彬虽然如今得父侯和师傅宠信,但论起出身来,却是和殿下没有差别,不过一介草民而已。不仅如此,我自幼父母双亡,以孤儿的身份得旭阳门收留,能有今日的地位已是侥幸,所以凡事只是奉命而行罢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竟是罕有地露出了真实情绪,“殿下的一言一行,我也没有兴趣搭理,只请您自己小心行事,不要太过分了。”他的声音骤然又低沉了些许,“殿下须得清楚,洛欣坚乃是长新君的外甥,这里又是周国,他岂会放任你和嘉公子过于亲近?”
说完这些之后,许凡彬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须臾出现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举杯遥遥相敬,面上的微笑既像是挑衅,又像是提醒。适才那番话,练钧如和其身后的三人听得一清二楚,但对许凡彬的用意却依旧琢磨不透。直到这个时候,练钧如才发觉自己仍然小觑了天下英雄,如今四国鼎立,无不虎视眈眈中州大统,许凡彬既然为炎侯看重,又是旭阳首徒,岂是容易相与的人物?
长新君的盛宴便在一片平淡中结束了,接下来的几天之内,练钧如好不容易得了清净,不用在四处敷衍周国权贵。不仅如此,周侯突然又下了旨意,将樊嘉公子府附近的一处别府赐给了练钧如居住,这等殊遇顿时让旁人议论纷纷,谁人都看得出来,周侯是在大力笼络兴平君姜如,以期扶持其继承天子之位。这样一来,固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樊嘉和练钧如都是欣喜不已,而随行的许凡彬、斗昌和冯聿铭三位他国贵胄则是暗自恼恨,但公子嘉的冠礼尚未到时日,他们也只能任凭周侯耍弄手段。
就在练钧如搬迁前夕,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樊嘉遇刺一案终于有了眉目。那名自绝的刺客乃是一个武馆的剑士,平日很少和人往来,其妹乃是周侯幼子樊季的宠妾。由于樊季已经入质中州,说其暗中指使这场刺杀也就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周侯夫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仍旧是勃然大怒,那一日的城卫所当值将领都被降了职,容奇更是受到了杖责。反倒是樊嘉在事后厚加抚恤身亡的护卫,在父母面前为幼弟樊季开脱了好一阵子,周侯樊威擎大悦之下,在群臣面前对长子称赞不已。
孟明虽然此前得封上大夫,但由于和尹峰冲突一事,在家族中却是受到了好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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