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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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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以前,金神通就已经多次进行过这项砍杀练习,这是贺宝刀拿出来让子弟们锻炼马术的项目之一。金神通是金求德的嫡长子,本人颇有天赋,自幼有名师教导,无论剑术、骑术在同辈人中都是佼佼者。两年前,贺宝刀看金神通和自己的两个儿子比试,那二人与金神通相比都是大有不如,贺宝刀向金求德称赞道:“此子的武艺,已不在我十八岁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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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来金神通仍勤练不辍,新军建立他被委以重任后更是加倍刻苦,每日公务之余若有闲暇便和部下们一起操练,此时金神通微笑着在马上用手虚画着正反手左右劈砍的动作:“本将一般能砍下八十二个,想再多一个都难如登天。一年前本将曾有一次犹有神助,马速、跑位控制得简直是毫厘不差,刀也是怎么砍怎么有,一共砍下九十七个人头。后来本将每隔几天都要再试一次,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最多也就砍过八十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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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州之战时,许平见识过金神通在战场上的神勇,因此对金神通的话毫无怀疑:“金将军勇猛无敌,想那贼将刘哲闻如此悍勇,也是一个照面就被将军取走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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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哲闻?这是何许人啊?”金神通一脸的茫然,听许平仔细解释后不以为然地笑道:“此等一照面就被本将取了首级的无能鼠辈,便是斩杀了几百个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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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练到金将军一半的本事,卑职在教导队也就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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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这话完全是他的真心话,并无奉承的意思在里面,但金神通听了却连连摇头:“许教官不必担忧,马术、剑术只要勤加练习,不过是手熟、手生的问题罢了。再说只有练到少侯爷那般地步,才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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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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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金神通点点头:“就是镇东侯世子。比如马上挥砍,少侯爷从来都是一个不落地砍下一百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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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目瞪口呆:“金将军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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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说笑。”金神通脸上露出一丝钦佩之色:“不是说偶然能砍下一百颗,而是差不多三年来,每次都肯定砍下一百颗人头,从无一次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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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知道这里面的意义,这个金神通无法达到的目标,在镇东侯世子手里却是游刃有余,回忆金神通那天在战场的英姿,再联想到比他更胜一筹的镇东侯世子,许平也不禁有些神往。这时许平突然想起一个疑问,就不假思索地问出口:“金将军,世子为何不出任直卫指挥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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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军各营都由镇东侯旧部带领,但直卫的指挥使一职却始终空缺,在许平和他同伴的心目中,镇东侯的儿子出任此职是理所应当的,之前他曾私下想到或许镇东侯世子不堪重任,但金神通的话显然将这最后一种可能也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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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金神通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过了片刻才说道:“这个位置当然是少侯爷的,不过皇上有令,让少侯爷出使泰西诸国(泰西是明朝时对欧洲的称呼),恐怕一年半载未必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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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使蛮夷?”许平大感惊异。对明朝人来说,出使外国是一件小得不起眼的事情,一般也就是由礼部的小堂官去做,远远不能和出任直卫指挥使这样的重任相提并论。许平想不通天子为什么要让镇东侯世子去干这种无聊的小事:“金将军,这究竟是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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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神通没有回答,好久以后才淡淡地说道:“少侯爷和本将自幼就是好友,本将比少侯爷的剑术差了一点点,马术也差了一点点,加起来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嘿嘿,直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少侯爷来坐,我金神通第一个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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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足够明白,金神通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话题一转:“许教官今日来见本将,到底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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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问金神通是否认识赵敬之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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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神通点点头:“赵将军乃是家严的故交,本将以前见到他时也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赵叔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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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从中取出一个望远镜,双手捧着它说道:“金将军,这是赵将军的遗物,在卑职这里已经放了好多天了,卑职想把它奉还给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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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神通说道:“此物本是新军发下的军需,许教官如果想把它留下,本将相信不会有人认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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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西虽是军需,但却是赵将军生前一直随身携带的器具,卑职以为,将它还给赵夫人或许更为妥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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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神通点点头道:“确是本将疏忽了,许教官可是要本将代为转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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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此番侥幸立功,全是靠赵将军指点,若无赵将军,卑职定无今日之功绩。因此卑职想亲手把此物交还给赵夫人,希望金将军能够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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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恩图报,本是理所应当。”金神通脸上颇有赞许之色:“明日本将当陪许教官一起前去赵府,向赵夫人致上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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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多谢金将军。”许平致谢后又把望远镜收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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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继续骑马向前,金神通问起许平在德州一战中的其他战友,许平就讲述起每个人的事迹。听到余深河报名步兵,江一舟报名骑兵的时候,金神通不置可否。等许平说到曹云也报名骑兵的时候,金神通笑起来:“此人,本将觉得还是去当工兵千总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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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说出林光义也同样报名骑兵后,金神通已是连连摇头:“人须心有主见,不可凡事一拥而上,教导队的培训方法,要说也是有颇多弊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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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将军有所不知,林光义其实是第一个报名骑兵的,而且他打一开始就抱定这个主意。反倒是江一舟和曹云始终举棋不定,最后受他的影响也去报名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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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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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讲起德州陷于叛军之手后,林光义逃出德州,不往北方逃跑而是赶来与许平会合,金神通脸上的表情就渐渐郑重起来。再听到林光义向许平解释他之所以这样做的那番谈话,金神通问道:“许教官怎么看林光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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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光义以前不过是一个秦军小卒,危机中有这种死中求活的意识已经是不易;危机关头能冷静判断、谋定而动,显然是难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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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错。”金神通转头对许平说道:“等林光义此人在教导队毕业了,让他来本将的直卫队里做事吧。林光义从今天起就可以来本将的直卫队里锻炼马术、剑术,本将手里有的是好手,应该不在教导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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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讶然问道:“金将军何以如此看重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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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神通并无隐瞒的意思:“骑兵骑兵,出奇之兵也,相对步兵的堂堂之阵,骑兵更需要随机应变。本将手下死脑筋只懂得条例的人太多了,这种能带着脑子打仗的人太少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自然不能放过,若不是明知许教官绝非池中之物,本将原也是有心招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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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后金神通停下马,转过身对许平道:“许教官,我与阁下一见如故,日后若是没有外人在,我想与许教官你我兄弟相称,不知道许教官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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