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幸运女神是站在我这边的,”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潘宏进站起身,仍旧把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大声笑道,“难道你没有看到我背后的光环吗?!”
嘴里说着,他又一次扣下扳机,“咔哒”一声响,第四次的空枪出现了。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安东尼奥,险些没被他突然搞出来的这一手吓死,只剩下三枪了,也就是说最后这一次空枪意味着三分之一必死的几率,而这个额外的冒险原本并不是属于他的。
四周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住了,几十秒钟的沉默却像是亿万年般的漫长,紧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凝结住的空气瞬间崩裂,兴奋的欢呼、亢奋的嚎叫充斥了整个舞场。混乱中清醒过来的安东尼奥站起身,举起一只手臂大声喊道:“尤里!”顿时,人群中开始跟着高声大喊:“尤里!”
“尤里!”
“尤里……”
声音越喊越齐,最后汇集到一起,变成了一种节奏,而与此相对的,却是科瓦奇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
阿尔卡季面带笑容的站起身,他举着一只手伸到潘宏进的面前,笑道:“阿尔卡季·鲍里索维奇·维季耶夫,朋友都叫我阿尔卡沙。”
“尤罗奇卡,”潘宏进看着他的手,与他击了一下掌,笑道。
击了掌,阿尔卡季并不把手缩回去,他又把手握成拳,仍旧停在潘宏进的面前。
潘宏进心领神会的与他对了对拳头,这是出征阿富汗的军队里亲密战友之间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三个步骤,击掌、对拳、握手,其隐含的意思是一句话“嘿,还没死呢,我的兄弟”。
果然,击拳之后,阿尔卡季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高高举起来,喊道:“尤罗奇卡!”
四周围拢的人群又是一阵儿喧腾,只是高喊的名字从“尤里”变成了“尤罗奇卡”。
潘宏进只觉得热血沸腾,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眼前这些人的认同,不是因为他那个做将军的父亲,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彪悍。刚才那一番疯狂般的举动或许会被那些有理智的人看作是鲁莽,可对于眼前这些匪徒般的兵痞来说,他们就认这个。在战场上什么样的战友最能得到认同?毫无疑问,只有两个因素:悍不畏死、幸运。
让四周的欢呼维持了将近一分钟,阿尔卡季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他用脚尖在脸色刷白的科瓦奇身上踢了踢,冷冰冰的说道:“科瓦奇,该你啦,希望你能表现的像个男人。”
科瓦奇蜷缩在沙里瑟瑟抖,他现在所面对的就是一场死局,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又有几个人能表现的像个男人?
“让我打死他,***,害我输了两百卢布!”后面一个裸着上身的大汉将Ak的枪口顶在科瓦奇的后脑上,恶狠狠的嚷嚷道。
“不,他是我的,”潘宏进摇摇头,举起手里的左轮手枪,朝着头顶扣下扳机。
“呯!”
一声枪响,藏在弹轮中的那唯一一颗子弹迸射出去,巨响中簇簇的尘土从蓬顶上洒落下来。
潘宏进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枪竟然会打出去,回想起来,他也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生与死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似乎也就是在毫厘之间。
甩手把左轮手枪扔到一边,潘宏进安然坐回到沙里,眼睛盯着对面的科瓦奇说道:“现在,我已经有兴趣和科瓦奇先生谈一谈生意上的事了,至于说大家输掉的赌注,全都算我的,今天这里一切的开销都记在我身上,我请客。”
周围鸦雀无声,显然这样的情况过去还从未出现过。
阿尔卡季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揪住科瓦奇的领子,将他从沙上揪起来,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咒骂道:“懦夫!”,随手又将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眼看着不久前还气势汹汹的科瓦奇在一瞬间变成过街的老鼠,潘宏进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怜悯的感觉。这就是这片土地上的法则,在混乱无序的社会状态下,任何东西都是需要用生命去博取的,不舍得付出就不会有收获,而收获却并不意味着成功,任何一次的失足踏空,都可能将所有的收获付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