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腕。李业亭见廖庆没有手表,连忙取下自己的手表双手递过去,“长官”。他是宋阳的副官,李福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只给了他一个少尉军衔,廖庆是中尉比他高一阶。
诸事安排妥当,天色也渐渐亮了,花长开赶回二连不久,山包上便吹响了军号。
陈立夫总算见识了这‘剿匪’是怎么回事了,二连百十号人在花长开、廖庆带领下呼喝着一窝蜂地涌进去,立时引得一阵鸡飞狗跳,砸门声、喝骂声、哭叫声、求饶声……,这哪是什么剿匪,简直就是土匪。
喧闹了一个多小时二连才押着十几个青壮汉子晃晃悠悠地撤了出来,进去时只有人手一支枪,出来时却一个个提着包袱拎着鸡鸭,居然还赶了几头猪,为了抓住陈六子,花长开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完全的本色演出,自然是驾轻就熟。二连这样的表现很正常很本色,一众黄埔军官们却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他么的也叫剿匪?都想上去把他们给剿了。宪兵们看得一个个面红耳赤,自己做是一回事,在边上看着又是另外一回事,想来自己当初也是这般德性,难怪让人瞧不起。
二连离开没多久,镇东二里外的一片树林里,几十个黑衣汉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不论是土匪还是百姓显然都已习惯了福军的这种‘剿匪’方式,陈村镇一阵扰攘过后也很快安静了下来,抢走的东西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不过抓去的亲人只要央请镇长和镇中的几位长者去福军驻地求情,再花几个钱大都不会有什么事,吃点皮肉之苦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这年月只要能保住命其他的还能计较什么。
可这一次陈村人想错了,刚消停了不到半个时辰,军爷们又凶神恶煞般地杀了回来。一天两次,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奉李军长钧令揖拿土匪陈六子,无干人等立即回避,反抗者、窝藏者与匪首同罪,一律格杀勿论!”。
军爷们雪亮亮的刺刀和杀气腾腾的呼喝立时吓得镇民们一哄而散,收鸡拢鸭,关门落闩,军爷不叫门谁也不能放进来。福军剿匪向来是如风而来如风而去,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剿的是谁,这次公开宣称要抓陈六子。看来是真的在剿匪了。只是这陈六子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带着一帮子街坊小子起早贪黑地做些小本生意。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宽裕,居然说他是做这杀*头的营生,八成又是开罪了哪位官爷,镇民们虽是将信将疑,可军爷们既然说陈六子是土匪,那他就是土匪,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去替他说话,大不了过几日再花钱把他赎回来。
花长开带着几十名弟兄直扑鸡脚巷。陈六子一伙匪众的落脚点他们早已探明,这些年一直没下手都是看在那份不薄的孝敬上,细水长流,土匪都剿干净了,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啊?可今天就是把亲妹子孝敬给他也不行了,宋长官一过来便点出了‘陈六子’的大名,陈六子那个江湖混号‘二东仔’却是提都没提,想是也早已探知了底细,想蒙混过去是肯定不行的。
鸡脚巷长不过百米,却象它的名字一样分了几道岔。破草棚子似的四处漏风,二连这百十号人想围住都困难。更别提抓人了。不过花长开不用管那么多,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陈六子。
呯!廖庆一脚踹开王寡*妇家的院门,王寡*妇是陈六子的相*好,男人死后一直跟着陈六子,白白嫩嫩的惹得廖庆都眼馋了好久。
白白嫩嫩的王寡*妇这时却是脸色一片死灰,酥*胸半掩,下身只穿了一条亵裤,脖子被一条胳膊紧箍着,太阳穴上还顶了支短火铳。
“放开她!”,身上没两尺布的王寡*妇白花花的晃人眼,可这个时候谁也没兴趣享这眼福了。她身后的陈六子也是一身短衣,若是能早来一步就把他给堵被窝里了,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廖长官,您这是干吗”,陈六子紧了紧胳膊,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笑容,“为了一个女人用不着这样吧?”。
“别他么费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放开她!”,这陈六子面相憨厚可是个狠角色,手上就沾过女人的血,若是王寡*妇在他们眼前出了事,宪兵营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山不转水转,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六子收起了笑容,“花长官,兄弟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开个价,改日陈某定登门谢罪”。
“陈六子,我们是兵你们是匪,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花长开推开挡在身前的廖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豁出去也得豁出去了,“放下枪咱们有话好好说,花某人别的大话不敢说,总能想办法保住你一条命”。
“别说这些虚头八脑的,我能信得过你,你也信不过我”,陈六子斜了一眼花长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就是为了那些钱么,放了我,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外边还有一个营,你跑不掉的”,花长开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放下枪,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老母亲和妹子想想”。
“花麻子!”,想活捉自己?陈六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抵紧了手中的火铳,“别逼老子!这些年你们从老子这里可得了不少好处,现在想卸磨杀驴,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二东仔!”,花长开小时候得过天*花,黑脸上留下几个麻坑儿,平日里最忌讳别人这么叫他。不过现在自是顾不得这些了,如果陈六子把这些年的那些腌臜事都给抖落出来,自己这班弟兄谁都落不下好。要不是有宪兵营早他么开枪崩了他,一个小寡妇死了就死了,谁会在乎,可他现在什么也不敢做,更不敢开枪,“放下枪!不要一错再错”。
“我二东仔手上有几条命你们也知道,杀一个也是死,杀两个也是死,老子不怕再多欠一条……”。
呯!陈六子刚抬起枪口,脑袋忽然一仰,脑后喷出一蓬血雾。
“谁开的枪!谁他么让你们开枪的!”,花长开也想一枪崩了他,可不是这个时候,他一死,宋营长那里自己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是,是宋营长”,一个士兵哆嗦着靠过来,咱们二连哪有这枪法,也没这水连珠啊。一枪正中眉心,不是宋营长还能是谁。
脑浆子喷了一脸,本就羞愤难当的王寡*妇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廖庆几个大步抢过去,刚要伸手抱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脱下军装将王寡*妇包裹起来,“快,担架!”。
陈立夫放下望远镜深呼了几口气压住了心中泛起的恶心,这小子说开枪就开枪一声招呼也不打,自己拿着望远镜正好看个真切,今晚是别想睡了。
李业亭扶着墙在院子里不住干呕,想扔了手中的步枪可又不敢,陈立夫爬下梯子走过来,接过步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要劝导几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自己还没人劝导呢。
“李副官”,走到院门外的宋阳又回过身,选的这个狙击点很不错,地势高眼界开阔,距离也很近,只是没想到也有些副作用,李业亭且不说,陈立夫那张脸演曹操都不用涂油彩了。
“到!”,李业亭连忙抹了抹嘴巴站直了身子。
“通知一连负责监督善后事宜”,宋阳没有理会李业亭苍白的脸,“抢去的东西要及时还回去,挨了打的要亲自登门道歉,所有的损失必须作价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