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颜说着,已经大步踏出洞去。
越过他一怒斩杀的那两名男人,他由不得开始后悔起来。
"可惜了,我怎么就没留个活口?"
留个活口,也许就能问出他们同党下落,也许就能得到他的太子妃的消息。
刚才那片刻的工夫,他怎么就那样沉不住气?
横竖...不过是个徒具虚名的太子妃罢了!
刚到洞外,便听山坡的另一侧"嗖"的一声炸响。
许思颜连忙抬头看时,正见一枚焰火冲天而起,在夜空化作一枚硕大的花朵,璀璨夺目,经久不散。
他没见过这种焰火,却认得那花朵。
和木槿成亲那年,木槿食蟹太多腹痛那次,吴帝许知言认定太子府有人想害他的宝贝儿媳,亲至太子府整顿内务。他伴着父亲到过凤仪院,眼看父亲怒气勃发,听着明姑姑撺掇,把太子府上下狠狠收拾清洗了一遍,当真是敢怒不敢言,委实是憋屈之极,只看着凤仪院正中种的两大丛花儿暗骂,果然有其主必有其花,主人生得寻常,连院里的花儿都丑不堪言...
后来,他知道了那花就是木槿花。
如今,这空中漂浮的,正是木槿...
他精神一振,沉声道:"快,太子妃必定在那边!"
他们赶到时,却见凤仪院的护卫青桦、顾湃等人已经到了,神色俱是惊疑不安。
眼看木槿生死未卜,见许思颜赶到,他们也顾不得自家公主与太子素来不睦,急上前禀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方才应该在此处出现过,现场犹有打斗痕迹,但...但此时已经不见踪迹。"
许思颜看向青桦手中提的一大截柏枝,却是以利剑削断,上面还钩着一小片布料,正是木槿衣物上的一片,却已沾了血渍,且那血渍犹未凝固,分明是刚刚染上的。
青桦道:"刚发现了这个,看削断处应该是公主软剑所为。只是属下想不通,公主砍下这么一大截柏枝做什么?"
眼前并没有柏树。
若正被人追杀,自然所携之物越少越好,带了这么一大截柏枝,的确匪夷所思。
许思颜抬眼四顾,"这里哪里有柏树?"
青桦等已在山中寻觅了一阵,织布向东边一指道:"方才我看到焰火奔来时,看到那边有一片古柏林。"
许思颜便吩咐道:"你们继续在附近找,有动静长啸为号,彼此策应。"
自己却带了两名亲卫,先奔向古柏林。
"木槿!木槿!"
他呼唤着,掌心的汗水已渍湿了持着的火把。
木槿既然从这里离开,被人追杀之际应该不会再返回这里。可他总忍不住抱着一分希望唤上几声,顺路再仔细查看查看,是否还有线索留下。
他没有失望,他居然听到了一声痛楚的呻吟。
他僵了僵,然后立刻辨别出来,失声叫道:"从悦!"
急忙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时,前方一株古柏枝叶晃动,一道黑影自树上飞落,却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落叶间。
许思颜忙上前去搀扶他时,树上一根浸满鲜血的衣带飘下,恰落到他手边。
伸手接过时,却是木槿的衣带。
许从悦仅着单衣,满身都是血,连气息都已微弱。
许思颜连忙查看他的伤势,急问道:"从悦,你伤在哪里?"
许从悦脸色雪白,眼眸里却有如火焰般的情绪在跳动。他一把握住了许思颜的手,哑声道:"思颜,快救木槿!她...她中了毒箭,只能撑一炷香时间!"
许思颜心头一冷,"你说什么?"
许从悦向前方一指,"她为救我,引开了刺客,逃向了那个方向,被...围困受伤。"
许思颜忙向从人道:"你们照顾雍王!"
他嘬口为啸,边通知部属集合,边向许从悦所指方向奔去时,许从悦忽又叫住他。
许思颜顿身看向他。
许从悦喘息着,捏紧掌心一只枚玉色荷包,猎豹般不屈不甘的眼眸盯住他。
"一定要救下她!那些人要刺杀的,原本是太子。她本可...弃了我自行逃开...可她听说了他们要刺杀的原是太子!"
他说得简洁,却把"太子"二字咬得格外重,言外之意便分外明显。
太子妃舍身救他,不是因为和初次相见的雍王有什么深情厚谊,而是因为雍王乃代太子受累。
她重伤受困,是因为他太子许思颜,而非因为他雍王许从悦。
许思颜眯了眯眼,飞身离去。
许从悦略略松了口气,听得身边护卫惊呼,才觉出背部伤口裂开,热血正汹涌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