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剑上镶嵌有夜明珠,向四周透出些苍白的光晕。
她定睛查看时,先就见到前方一堆东西浮浮沉沉,如一群小猪乱拱,还未认出都是什么东西,便闻得浓郁的血腥味中人欲呕,有血肉被撕开的轻微裂响...
而方向她划过一剑之处,猛地窜出一个锥形的尖脑袋,然后一张嘴,参次不齐的牙齿在明珠的惨淡光晕下刺白怕人。
鳄鱼!
木槿大骇,一边飞起宝剑向它猛力斩处,一边人已窜起,在斩中鳄鱼、但鳄鱼尚未及沉下之时,鞋尖踏到了鳄鱼身上。
几乎同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惊叹:"咦?"
她耳目灵敏,立刻辨准那方向,在鳄鱼背上狠力一踩,借力飞了过去。
她好像还算幸运,虽然前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她全力飞过去,居然没撞到山壁上,却是结结实实踩在了石地上...
因本来预料着会落到水里,这下判断失误,虽有些心理准备,脚还是崴了下,疼得她坐在地上嘶嘶吸气,急急去推拿伤处,唯恐这要命的时候脚部受伤,影响了行动。
她一时还看不清周围状况,但她软剑上的明珠已将她的身影照得分明,便听得那边凄冷冷的苍老男声再度传起:"这鳄鱼会上岸袭人,你右边行十余步有稍高的山岩,可以爬上来避着。"
木槿一呆,果然影影绰绰看到水边似有两物正向自己这边爬来,忙道:"谢前辈提醒!"
她拐着腿儿急往右行了十余步,已看出这是一处地下溶洞,前方不时可见高低大小不一的石笋,再往前溶洞逼仄,便见顶部垂下的钟乳石。声音自一处约人高的山岩,难得上方颇是平稳,忙提气飞身上去,迎头便见一个分不清五官眉眼的白色怪物正在前面坐着,惊得差点又一头摔下去。
那"怪物"伸手一扯,却已将她的胳膊扯住,免得她一头栽下去,正落入鳄鱼之口。
木槿隐约看到那伸过来的爪子虽然枯瘦如柴,长长的指甲漆黑扭曲,却的的确确五指分明,应该是人手,这才定了定神,仔细瞧向他。
原来不是怪物,而是一个盘腿而坐的人。
木槿一摸腰间的小包袱还在,连忙探手进去,掏摸片刻,便挖出枚大似鸽卵的夜明珠来,比她剑柄上那个还要亮上十倍,如一轮小小的月亮,顿时将方圆丈余照得纤毫毕现。
眼前之人身上的衣物早已朽烂,只剩了些凌乱的布片挂着。他的主要遮体之物,居然是他自己满头满脸的凌乱须发。
木槿已经看不出他到底已经多久没有理过发,更过衣。
他盘坐时,那雪白枯燥的须发已经长得拖到地上,如一件厚厚的袍子裹在身上。
他的手臂细如枯柴,却拖着极粗的铁链。看那链条上的锈斑,至少有十年开外,甚至可能已有几十年。
长年在黑暗中呆着,他似连夜明珠这点温润的光线都受不了,正别过脸拿手挡住眼睛避开夜明珠的光亮。
他的面皮漆黑如锅底,不知积着多少层污垢,只嘴巴四周一圈尚有些正常的皮肤颜色,却还沾了些暗红色的什么东西。
那暗红色亦沾到了白胡须上,木槿细辨了辨,已打了个寒噤,鼻尖便闻到了比潭水里更浓郁的血腥味,甚至是腐臭味。
夜明珠向侧面举了举,她便看到了一头被生生撕开了的鳄鱼,内脏被挖出搁在一边,身体则给挖空了一半, 不是用刀割,而真的像是被野兽之类的用牙齿爪子挖出来的,鲜血淋漓间,尚见得粘连的骨头和筋血。
此地比外面冷凉许多,可这被撕开的鳄鱼已经变色发臭,估计已经放了好几天了。
转头看向那边潭水,不安的水声喧哗里,依然有着撕咬血肉和啃噬骨头的声响。
木槿诚心祝愿那个刚来得及写了个"广"字的胖子,在跌下潭前便已经死去,不然眼睁睁着那无数鳄鱼扑上来把自己和那碧衣青年咬成碎片,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更该死不瞑目了。
而她也该庆幸自己在上面耽搁了那么片刻,那两位还在流血的新鲜尸体引开了绝大部分的鳄鱼,不然她在黑灯瞎火里被数十条鳄鱼围攻,也该成为鳄鱼的腹中美食,然后变成眼前这个老怪物维持生命的养料了!
那老怪物终于适应了夜明珠的光亮,眯着眼也在打量她。他的眼睛浑浊却凶狠,如野地里的饿狼,绿光荧然,似随时欲择人而噬。
然后,他却满意地笑起来,"原以为是个瘦不拉叽的臭小子,不料居然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圆润小姑娘,不错,不错!"
他的目光居然落在木槿胸部。
她的衣衫湿透,湿嗒嗒贴在肌肤上,虽然围着裹胸不至于被看出更多,但身体优美柔软的曲线已一览无余。
木槿隐约觉出这老怪物目光里隐含的贪婪和欲望,只作不曾看到,一边拧着衣角的水,一边笑着问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怎会被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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