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有才识,便是再怎么着急也不会逞一时血气之勇,以为凭着他们几个人便能救楼小眠。
当许从悦发现木槿没有从最近的道路前往江北时,他有些傻了;
当他发现木槿居然去了蜀国东北边境找朱墨借兵时,他更傻了;
当木槿凭着虎符和公主印信,轻易调走了三万兵马,许从悦彻底傻了...
木槿同时要走的,是颇有实力的蜀将蒋敏才,一路自会帮着哨探前方军情,商量行军路线,打点扎营造饭等诸事...
蒋敏才本为未能随国主出征遗憾,凡事尽心尽力,巴不得遭遇几股狄军,趁机厮杀一番,那才痛快。
可惜木槿旨在救人,并不打算与狄军大战,每日亲自研究舆图,查问斥候哨探结果。看蒋敏才着实跃跃欲试,这才因时度势让他出击了两次。
第一次是小股狄兵,轻骑预先伏击,轻易将对方击溃;第二次则是救一处被围的小城,木槿摆明了以多欺少,三万养精蓄锐的兵马攻向围城的八千狄人,再加上城内看到援军到来,立刻士气高昂,里应外合将狄兵打得大败而退。
若不是木槿急着赶路无心追击,这支狄兵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城里被困的除了当地军民,居然还有张珉语在内。
他刚巡视到此处,不知是不是被人发现了踪迹,当晚便被大批狄兵围住,险些被困死在这里。
听得木槿打算前往朔方城,张珉语脸色都变了。
他道:"皇后请恕臣直言,皇上行事,必定有他的道理,绝不至于因几句流言斐语便将股肱大臣逼至绝境。皇后何妨派人赶往京城问明皇上因由再作打算?"
木槿叹道:"算时间,楼相那边的粮草顶多还能支持三五日,别说赶往京城,就是赶去和本宫兄长会合后再行动都未必来得及!本宫可不想替楼相收尸!"
张珉语虽不知前后因由,但心思敏锐,早察觉楼小眠之事没那么简单,也不敢多说,只问道:"皇后会经过晋州么?"
木槿道:"若去晋州,路上又得多耽搁三四日,哪里来得及?何况我好端端的,去晋州做什么?"
张珉语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正是,正是。是我糊涂了,还想着若皇后经过晋州,或许可以在那里歇一晚呢!"
再问张珉语行踪时,下一步却是去找大将军盛从容,并不同路,遂分道扬镳。
这两次战役都是木槿居中指挥,安排得井井有条,三万蜀军几乎毫发无损...
不但蒋敏才敬服,连许从悦也暗自惊诧。
需知临阵对敌,真刀真枪行走生死边缘,面对流淌成河的鲜血,堆积成山的尸首,绝不是寻常女子受得了的,更不是有点小聪明的人能应付得来的。
可木槿偏偏若无其事主导这一切,甚至在将士打扫战场时居然抱着龙吟九天琴,舒缓地奏上一曲。
嘹呖而悠扬,逐着旷野和风沙徐徐回旋于血红的夕阳里,如年少的母亲推着摇篮温柔吟唱,如贤淑的妻子倚着门闾深情凝望,微笑着迎向归来的夫婿...
死去的人,无论是狄兵、蜀兵,还是守城的吴兵,将永远回不去了。
她竟是弹给那些逝去的亡魂听的。
给他们以最后的美好幻象。
谁也不愿意有战争,而战争无疑在持续。
木槿虽不忍直面那些伤亡,但第三次出击,竟是她主动发起的,甚至在斥候传来消息后,立刻便决定动手。
她要去劫一队运输干柴和马料的车队。
许从悦纳闷,"想来附近必定有主力狄军到了,派了这支狄兵出来预备柴草马料吧?皇后绕了半日路特地去伏击他们,不怕引来狄军主力伏击?"
木槿看着他犹自青肿的脸,"你认为是柴草?"
许从悦道:"难道皇后认为是粮草?那支兵马不像在押运军粮,而且此处离北狄进入吴国的两条大路远得很,前面城池又有吴将镇守,他们疯了才会绕到这边来!"
木槿笑道:"那么,你跟蒋将军分出一万精兵过去打下来看看?我腰酸背疼的,就在这边扎下营来等你们的好消息!"
许从悦自然也不敢让她亲自上阵,倒也心甘情愿拖着遍体伤痕的身体去打仗, 然后,顺利地带回来三十二车各色粮食和一车金银珠宝。
木槿喜不自禁,一车车看着,抚着高隆的腹部笑道:"本想着这次动了五哥的兵马,回头得拿出体己来犒赏犒赏,如今可免得动我女儿的嫁妆钱了!"
青桦等也是高兴,笑道:"兴许娘娘生下的是皇子呢?莫非留给儿媳妇?"
木槿道:"便是这胎是皇子,迟早也会有公主吧?若是皇子,即便不能富有天下,他父皇也亏待不了他。若是公主,要嫁到别人家去,那妆奁自然要预备得越丰厚越好。"
许思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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