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你,只是……如今,老夫的族人们遇到些麻烦,这些麻烦若是不解决,让子弟们跟着你离开,剩下的老弱病残,怕是活不下去了。”
郑光明白了,最后的考验来到了,所谓良臣择主而事,既然自己需要他们付出生命的追随,那么也要给出足够打动他们的筹码和诚意,否则,这就是不对等的,信奉对等公平主义的郑光自己也接受不了。
放下酒杯,郑光微笑道:“不瞒高公,在下虽然只是一介举人,只是一个代理练兵守备,但是,如果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在下或许可以代劳一二。”
高二伯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高二伯再度为郑光斟酒,继而开口道:“你不要怪罪老夫有些不尽人情,狮子大开口了,实在是关乎到族人们的生死存亡,老夫不得不这样做。”
郑光笑道:“高公不必担忧,请说。”
高二伯放下酒杯,缓缓说道:“平之也知道,咱们这些山野村夫,能活着,靠的就是土地和粮食,咱们这儿不缺劳动力,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两个以上的男丁,但是就缺土地,你也知道,土地多,粮食才多,粮食多,才能养活更多人,才能交足了赋税,让官府别来找麻烦,一旦少了土地,多出来的人养不活,那咱们也就完蛋了。”
郑光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之前在下家中有祖产五百亩田,也只能将将养活一家十几口和十几户佃户。”
高二伯接着说道:“所以啊,土地是我等的命脉,可你也知道,金华府这周边的地形,不像南京苏州那里那么平坦,土地不多,倒是有不少山地和丘陵,山地和丘陵基本上种不出粮食,只能靠为数不多的田地,咱们这儿自古以来的械斗之风,其起源,不过是为了争夺一些无主之地的归属权罢了。
官府不收钱不干活,谁给的钱少了谁就遭殃,一开始咱们来来回回的拼财力,拼到最后才发现全便宜了贪官污吏,自己得不偿失,后来,咱们也就不理睬官府了,和官府对着干,一起把官府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然后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怎么解决呢?谈又谈不拢,最后只能打。”
郑光很想吐槽,他们收拾官府的过程,一定非常精彩,那些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知县知府,估摸着很不好受。
“最开始咱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招数都用过了,可发现把自己的财力都快耗尽了,最后打了一场之后才发现,比起玩阴谋诡计,还是直接对着干来的快一些,加上被打败的想方设法的想打回来,一打不可收拾,械斗之风就慢慢地成为传统,谁的武力强悍,谁就占据最多的土地,吃的最饱,打不过人家,活该土地被人抢走。
不过咱们也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把人家的土地全给抢过来,那断人活路的事情咱们也不做,咱们把主要的功夫都放在县里的无主荒地之上,一些靠近山地和丘陵的贫瘠土地,甚至是山地和丘陵之上的一些山田,那些大地主和官府都不要的土地,就咱们争抢,不管收获的多与少,能多一口饭就多一口饭,说不准就能多活几个人,所以任何一块土地咱们都不会白白地放过。
不过也正是如此,几大家族之间的对立也就越来越严重了,我们高氏,陈大成的陈氏,还有叶氏,宋氏,李氏等等大小家族,为了几块土地争的是你死我活,谁也不愿意让,谁也不想没有土地,打得越狠,伤得越多,这仇,也就越结越深,到现在,除了打,我们找不到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
郑光表示不服——英国和法国打了几百年,互相杀国王杀贵族杀平民,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可谓一衣带血,仇深似海,还有一回英国把法国百分之七十的贵族都给杀了,逼得法国国王不得不重新分封大量贵族,可该联手的时候还是联手,该搞基还是搞基,所以,这些所谓的百年世仇根本不算什么。
人总要向前看。
让他们习惯用谈判和互相妥协的方式协调问题,力争在谈判阶段解决问题,而武力不过是最后的手段,将这样的想法深植入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是我改变大明,也是改变自己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