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出发之后的第五日,也是朱纨和陈东对峙的第五日,火炮弹药几乎耗尽,箭矢也几乎用完,士卒士气低落,逃兵现象极为严重,即使有苏松巡抚和苏松兵备的镇压,还是不断的出现逃兵,范庆不得已把作战意志较为坚定的苏州兵当成了宪兵,督战,守住小城郭的四门,一旦发现逃兵,劝说,劝说不听,就地斩杀!
饶是如此,居然还出现了杀败苏州兵逃走的卫所兵,此风一开,每到苏州兵防备松懈之时,就不断出现逃兵成群结队的逃走,根本阻挡不住,区区四天,逃走的兵马占了总兵力的四分之三,而战死的人反而不多,官军最大的损耗不是战陨,而是逃兵!
这样的情况让范庆无语良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既然那些卫所兵能有这样的战斗力,为何不与倭寇战斗?朱纨拿着逃兵数量的报告,将之揉成了一团狠狠掷于地上:“为了性命,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是为性命而战,当然战力倍增,和倭寇战斗是九死一生,你让他们作何选择?!”
范庆咬牙切齿道:“可是也不至于如此!苏松巡抚在此,苏松兵备在此,如果我们战死,而他们逃生,他们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一样性命不保吗?!”
朱纨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以为这种事情第一次发生吗?卫所百余年,早就烂透了,什么事情他们做不出来?而且你我只有两个人,法不责众,法不责众啊!真是想不到,老夫初到东南,还没做出什么业绩,就要死在此处,三万苏松之兵,到现在,居然只剩两千多人还在战斗,而倭寇还有三千多人,说出去,可有人相信?我们是用三万人的总兵力去对付倭寇四千人,可到头来,只有两千多人追随我等战斗,其余人等尽皆逃窜,到底该怪罪谁?怪罪谁?”
范庆冷静了下来,低声道:“抚台,还有平之,还有平之的三千兵马,他从义乌赶来,应该快了,应该快了。”
朱纨凄凉的笑了出来:“昆山距离义乌六百里,平之再怎么快,也要六七天的时间,咱们连明日都扛不过去了,更何况后日,没了火器,苏州兵都没有继续战下去的信心了,真要近身肉搏,一触即溃!老夫身为苏松巡抚,松江府保不住,连苏州府也保不住,既然如此,老夫也就没有颜面逃回苏州了,唯有一死而已!”
朱纨站起身子,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文士剑,怒视前方,下定决心。
范庆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了朱纨,大声道:“抚台,抚台不可!抚台万万不可轻言死志!抚台乃苏松最高长官,抚台若是战死,苏松群龙无首,倭寇才会真的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丢掉昆山的是下官!下官不仅是苏松兵备,更是苏州知府,身为知府不能保护苏州无恙,下官才是最该死的!请抚台速速离开,尽早调集援兵支援下官,下官会在此地死守,等待抚台援军!”
朱纨看着范庆,凄凉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眼泪已经忍不住地流了出来,颤声道:“老夫是你们的最高长官,老夫要对苏松负最高的责任,苏松有失,老夫才是最大的罪人,你与何继之都在老夫之下,而且你和何继之都尽力了,你们都可以说是老夫指挥不当,老夫会担下全部责任,保你们平安无事。”
范庆死死握住朱纨的手,摇头道:“抚台!抚台万不可轻言死志!平之还没来,我们还有希望啊抚台!抚台!”
朱纨顿了一顿,将目光移向了南边,此刻的他,非常希望自己目力所及之处,可以看到郑光率领大军而来,可以看到郑光率军奋勇杀敌,将倭寇击败,如此,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自己要屈辱的活着,或者屈辱的被杀,那么不如在战场上壮烈的战死,如此,还能证明自己的刚烈,史书里也会写下,朱纨是战死的!
第二日一早,倭寇就发动了进攻,明军操控着火器做最后的抵抗,无论是火炮还是神火箭还是弓矢,都无法形成密集的火力打击网,无法阻挡倭寇快速前进了,仅仅半个时辰以后,他们就突破了城外明军的所有防御工事,由一名苏州死士率领的一百多名苏州敢死兵组成的敢死队冲出城和倭寇做最后一搏,很快就淹没在了倭寇的人群中,这也是明军最后的勇气了。
明军彻底的崩溃了,小城城墙低矮破败,根本禁不住倭寇的大举进攻,明军打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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