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裂了。
刘胖子向场地的另一边张望一下,一哂道:“算了,估计他们也要去吃饭喝酒。咱们现在去邀不定就碰个钉子。”他一头招呼着叶强和欧阳东上他的奥托车,一边对潘老板喊道:“都先去‘四海浴室’洗澡,然后老潘你带路咱们去吃。”潘老板一头望自己的桑塔纳里钻,一头朝他挥挥手,表示听见了。
十几个人分乘三辆车,潘老板的面包车打头带路,从子弟校出来,一溜烟直奔他的那家中餐馆。
“老汪,你给尤家兄弟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有时间的话就去那个什么‘馨香楼’,就咱们赢了去那里庆祝庆祝。对了,告诉他们,别带家属。就是咱们兄弟们聚聚,别他娘的又带几个狐狸精来搅和!”嘴里叼着烟卷,刘胖子一面开车一面对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汪眼镜道。汪眼镜伸手在自己搁衣服的提袋里摸索着,半天掏出了手机。
“朋友,怎么称呼您啊?”刘胖子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一言不发的欧阳东,“我叫刘源,熟人都叫我刘胖子或者‘溜圆’。这个是汪青海,你可以叫他汪眼镜或者汪秘书,”忙着打电话的汪青海不置可否地支吾了一声:“这里信号不好,打不出去。打出去也全部是盲音。”
刘胖子没搭理他,自顾自地道:“你旁边的是叶强叶老二。朋友,你叫什么啊?”
“欧阳东。”
汪青海显然拨通了电话。“喂!喂!大尤,是我啊,汪眼镜。……嗯,赢了。……四比三,刘胖子今天手气脚气全部来了,一个人就灌进去三个。……我们现在去‘四海’洗澡,大概,”他看看手表,“你约莫着七左右就到二环路边上的‘馨香楼’来找我们,我们一准在那里。……找不到?找不到你到时给潘老板打电话,他介绍的地方。叫上你兄弟,别忘记了。……对了,刘胖子了,今天别再带狐狸精来了。‘不准带家属’!”
汪眼镜一面放手机,一边笑呵呵地对刘胖子道:“我估计,现在尤家两兄弟都在找医生把他们掉地方的下巴接回去。我刚才一你踢进三个球,那边大尤就倒吸一口凉气。
对了,”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今天晚上几场比赛啊?”
刘胖子想也没想就道:“四场。德甲两场,中央五套九半转播弗莱堡对斯图加特,十一陕西卫视转门兴格拉德巴赫对柏林赫塔。广东卫视一转一场英超,富勒姆对谁来着,是阿斯顿维拉还是朴茨茅斯,”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不过这几场都不好看,今天晚上有场好的。意甲有场好戏。”
他最后一句把汪青海和叶强一起懵。欧阳东对他的东西只是影影绰绰有印象,平时他对足球并不那么喜爱,因此也很少看这方面的文章和电视报道,只能对“英超”、“德甲”、“意甲”这些词并不陌生罢了。
“意甲有场好戏?谁打谁啊?”汪青海仰着脸思索着,“这一轮没有强强对话啊,就算帕尔玛是强对,它和拉齐奥也要月底才碰啊。老叶,你知道吗?”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叶强,叶强也是苦着脸,一脸的茫然。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对于三人的迷惑,刘胖子很满足地道,“今天晚上国际米兰主场对巴厘。我压了重注在巴厘上,赌它打平或者赢球。”
“不会吧,你是不是玩了个帽子戏法发烧了?”汪青海大吃一惊,疑惑地问道,“要买也要买国际米兰呀,那么强的锋线和中场,巴厘这样的球队还不得被打成筛子。你就是钱多也不能望水里扔吧?”刘胖子一哂言道:“你知道什么。巴厘队从9/94赛季起就没输给国际米兰,一碰上国际米兰他们就来劲。他们队有个口号,‘降级都行,就是不能输给国际’。”
凝视着刘胖子半天,汪东海撇撇嘴道:“行,你够狠。”他转脸对欧阳东道,“你球踢得不赖啊。以前是练这个的吧?”
“不是,就是在大学里踢过几次,毕业了在单位上和朋友踢过几场,只能踢得还凑合。”完欧阳东又闭上了嘴。在这些还只能算陌生人的面前,他也不想多什么。如果不是刘胖子和汪青海非得拉他上车,他更愿意回去躺下睡觉。才踢了十几分钟的球,他觉得自己跑都没跑起来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毕业?”汪东海楞了一下,这个皮肤黝黑衣着打扮很有几分寒酸的人是大学生?他认真地打量了欧阳东两眼,那沉稳的气度和不卑不亢的眼神使他相信了欧阳东的话。“你是哪个单位上班啊?”
欧阳东的苦笑并没有展示在脸上,轿车刚好行驶到纺织厂的大门前。“就是这里。不过以后就不定还是不是这里了。”
奥托车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纺织厂的大门。用灰色花岗岩堆出的大门显得气势磅礴意境深远,花岗岩石上,左边是“省国营第一纺织总厂”,右边是“新曙光纺织总公司”,金灿灿的大字每个都有方桌桌面大,迎着夕阳灼灼生辉。两个表情冷漠的门卫拖了一条长椅,无聊地坐在被铁将军镇守的大门前,冷冷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刘胖子和汪青海对望了一眼,几个月前纺织厂挖出一窝大蛀虫的事情在省城可以是家喻户晓,几十号人活生生贪了上亿的钱。车里一时静了下来。半天,汪青海才找出一句话:
“你在这里干几年了?”
“我是去年才分来的。到现在都还没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