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子红英成亲的第二天,欧阳东就拎着他那个的挎包,急慌慌地逃离桐县。之前在电话里提到的姑娘没能和欧阳东一道回去,舅舅一家人就很是纳闷,从欧阳东那故作轻松的言谈举止,他们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因此上热心肠的舅妈自然当仁不让,四处张罗着给欧阳东一户好亲事。回桐县才九天时间,欧阳东那嘴碎的舅妈就一口气给他介绍了三四个对象。提起欧阳东,这一片街坊谁还不知道他是一个在省城挣大钱的运动员,谁家要有好女儿,还不上赶着来攀这门亲,这让本想回桐县好好休息几天的欧阳东更累,在那些被媒人和舅妈夸成一朵花一样的姑娘面前,他时常尴尬地连个囫囵话都抖不清。这倒不是他腼腆,而是他现在确实没这份心思来搅和这些事。
欧阳东没去省城,直接就回了莆阳。现在还是放假期间,偌大的基地里冷冷清清地,时常一个上午也难得看见一个人影,一队二队要到十二月二十号前后才会重新集中,三队倒是天天下午都要来基地训练,可那些都是还在读书的十来岁半大子,欧阳东哪里能和他们钻在一起?没事时,他上午就一个人在操场上跑几圈,或者去健身房里呆着,要不就在寝室里看电视打发时间,中午便和几个留守的俱乐部工作人员一起吃食堂,下午哩,通常都随便抓一本书,顺着江边去那间滨江茶园里喝水看书,日子倒也悠闲。
这样的日子只能算是悠闲,不能是清净,实际上欧阳东的生活一都不清净。隔上两三天,已经开始在上海那家电视台上班的刘岚就会给他来一通电话,工作的辛苦,大上海的繁华,也和新同事之间诸般种种的交际。每次接到刘岚的电话,欧阳东总是笑着,听着,在恰当的时候关切地问上一句“然后哩,又怎么样?”,或者就很开心地笑几声,再嘱咐刘岚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注意安全。放下电话,他就咬着嘴唇,一晚上都阴沉着脸,然后就去健身房举杠铃练力量,直到汗流夹背手脚酸软才慢慢走回寝室,洗个澡换身衣服倒床就睡。每当他想方设法让那段不成功的感情从头脑中消逝时,刘岚就会给他来个电话,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或者一个坏消息或者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再度把他隐藏起来的情感从心灵深处呼唤出来。
“是么,这样你的栏目在元旦那天就播出第一期?”欧阳东斜依在床头,对着话筒轻笑着道,“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可惜莆阳这里收不到你们的节目,要不我肯定要看的。”搁下电话,欧阳东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冷笑。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难道不知道,自打她登上去上海的飞机,两人那一段连“开始”都不上的关系已经断了么,两人相隔千里,在这样一个飞速发展变化的社会中,那种本来就模模糊糊的情感,还能持久?就靠三天两头一次几分钟的电话,能维持么?
刘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打这样的电话。她很清楚,她和欧阳东之间的事情已经完结了。因为谁都没有过承诺,因此就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她心里总觉得自己在这事上,有些对不起欧阳东,她总想做什么来弥补他,但她又不知道这弥补的事情该从何做起……
离假期结束越来越近,基地里也就日渐热闹起来,最先来报到的是俱乐部新转进的队员,早来两天也能挣个好印象,不定主教练一高兴,兴许在来年联赛时就能有个更好的出场位置。这几天还有好些老外在俱乐部进进出出。按主教练董长江的曲画,陶然队冲A的本钱就是快速攻防,这就对队员个人能力有了更高的要求,而现有人员除了一套老班底之外,无人可用,所以后防中场前锋三条线都要补充人手,国内找不到好的,就找外援,当务之急就是要一个好后腰和一个好前锋。
欧阳东可没兴趣看那些试训外援在场上卖弄,吃罢午饭,他就夹着一本书溜出基地,在大门口突然有人叫住他,声音既陌生又熟悉,转头看时,却是一年多时间没见的老教练尤盛,裹着件灰色大衣,周身上下依然是那样一丝不苟,正笑眯眯地站在大门一侧望着他。
“尤指导,您几时回来的?”对于这个引领自己踏进职业足球圈的人,欧阳东有一种不出的亲切和感激,他几步抢上前去,就紧紧握住尤盛暖烘烘的手掌,一叠声地问道,“您怎么就来莆阳了?”
“我回国好长时间了,”在基地边一家茶坊里坐定,尤盛一边,一边就摸出烟盒上一只香烟,看着服务员当着两人的面用滚烫的开水把红枣枸杞菊花诸般物事调制成一壶清香扑鼻的果茶,兴奋地直搓手,乐呵呵地道,“你不知道,在比利时我就时常想着这里的果茶,自己试着弄了好多次,就是出不了这个味道。没把我给急死。”就抢起茶壶,给欧阳东和自己都满满盈盈倒了一杯,也不客气,吹着凉气就哧哧溜溜地喝。
欧阳东笑道:“那一会我去找这茶坊的老板要几包配置好的料你带回去。要不,干脆就找他要个配方,反正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他再不会推辞的。”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听欧阳东这样一,尤盛猛地一拍大腿,满脸懊悔,“早知道年初回欧洲就该去要个方子,那就再不至于馋到这份上。我和比利时的朋友起这茶的诸般好处,他们还都不信,非我是言过其实,这回再回去,非得让他们好好开开眼界不可。”欧阳东就笑道,“他们没喝过这东西,当然不知道它的好。等他们知道它的好了,您就别请他们喝,也让他们尝尝那股子煎熬的滋味。”两人便一起笑起来。
一番笑,乍然重逢产生的那种拘束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的心情渐次平复下来,欧阳东自然想知道尤盛为什么突然回了内地,为什么又来了莆阳。
“我这趟是回来推销球员的。”
去年在九园做了半年教练,尤盛就发现国内球员交易市场火得厉害,九园一散伙,他就起了做球员经纪的心。回到比利时,他把贸易公司进出口生意上的事情全都交给老婆儿子打理,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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