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这信息列在醒目的位置,可他们从来就没在聚美花园城七栋170号找到过主人,那个电话号码也不对,不是忙音,就是空号的电脑提示。
不知道是杜老板的运气好,还是邵文佳的运气好,总之今天那间房子里有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为他们打开房门,可才听杜老板了两句,那年轻人就是一脸的不耐烦,一边准备侧身准备掩上防盗门,一边一叠声地道:“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这里没人出租房子,而且,我也不姓王。”
“这大清早的,你就和谁话啊?”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屋子里道。
“谁知道哪个家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去房介所填张表,楞这房子要出租!”
邵文佳差没笑出声来。这都快到中午十二了,那女孩偏是大清早,看来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夜猫子,不过她还是信年轻男人的话,从门缝里望进去,客厅里的摆设和装饰高雅而不奢靡,简单而不单调,仅仅站在门外,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绝对不是杜老板所的“简单装修”,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在装修上很下了一番工夫。
“好啊好啊,我正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闷得慌哩,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这么了解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发际蓬松地在门边探出头,上下打量着门口的俩人。她身上只裹着一件宽大的淡兰色睡袍,睡袍前画着一只憨态可鞠的大懒熊。“女的就可以,男的可不行。”
“这是我的房子!不租!”欧阳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周富通几分钟之后就要来开车来接他,他得赶紧把东西准备好,要是不能搭他的顺风车,他就得一个人去赶来往于省城和莆阳之间的大客车,或者花两三百块喊一辆出租车。
才从床上爬起来的粟琴牙没刷脸没洗,就在旁边和他磨菇。她已经大学毕业。四月间,她母亲就托人在北城区的国土局为她谋到一份清闲的好差使,可这不安分的家伙对此嗤之以鼻,不仅没去报到,还为这事和她母亲大吵大闹一番,吵闹的结果就是她“拍案而起,愤然离去”,背着自己的背包就跑到欧阳东这里,反正这里房间多,欧阳东也不会好意思把她赶到大街上。她现在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要不是嫌麻烦,不定她还会按自己的心意把里里外外不合她心意的装修都敲掉重新来一遍;她也有这个钱,托她那炒股发家的母亲的福,上个月她卖掉自己手里“四川长虹”这支股票之后,兜里揣着十几万块,怎么也得算是个富婆。
“你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不回来,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你就不担心?再,这么大的房子收拾打整起来真是烦人,打扫一遍卫生要花一个多钟头,你就不怕累着我?”
“我可没请你来这里住。”欧阳东毫不客气地道,“你要是一个人害怕,大可以回家去住,我不会拦你的。”他在乱七八糟的壁柜里一阵翻腾,“看见我那件蓝色条纹T恤没有?就是上次在商场买那件。”
“扔洗衣机里了,还没洗啦。”粟琴倚在门边,翻着眼睛白欧阳东一眼,又道,“租给人家住有什么不好的,一来就当做善事,帮人家一个忙,二来,他们也可以为你免费打扫打扫卫生吧。再了,过一阵子我要是找到工作,谁还有时间帮你做这做那的?也就是我看你可怜来陪陪你,换个人,就我来时你电视机柜上那一尺厚的灰,怕早就前脚进门后脚就‘拜拜’了。”
“拜拜就拜拜,总之我不租。”他欧阳东也不缺那租金。至于房间卫生,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他一个月能在省城呆的时间统共也就四五天,常常十天半月都不落屋,每次回来屋子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这教他好生心烦,偏偏他每次回来都是周末比赛之后,人都累得东倒西歪了,哪里还有那闲心来挨着房间打扫卫生。
任凭粟琴好歹,欧阳东只是不许,邵文佳和那个房介所的杜老板就站在门口,听俩人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地斗嘴,要不是想等个明白的结果,俩人都想抬脚走人了,这大热天,谁耐烦站在热烘烘的楼梯间里干等。
“我行就行!你要是不答应,你今天就别想走!”欧阳东接周富通电话的当口,粟琴凶巴巴地砸下这么一句,光着脚板一阵风一样卷到门口,朝邵文佳头,“你可以租,他可不行!”
杜老板笑着道:“我是带她来看房子的。我自己又不租房子。再,这么好的房子我也租住不起。”
“你是房介所的?正好,你能再帮我寻一个房客吗?还有一间空房间的。”
欧阳东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拎着一个旅行包走到客厅里,听见粟琴最后一句话,他真是有冒火了:“再租一间?!那你睡哪里,我回来睡哪里?书房里没法住人!”
“我当然住你那一间,至于你嘛,”粟琴很娇媚地瞥他一眼,笑着道,“沙发喽。”
“这是我的房子!”
“没人这不是你的房子,我只是帮你找两个房客罢了,又不会逼你卖房子。再,我帮你一个月多挣几百块钱,顺便还有人帮你免费收拾这脏兮兮的房间,你本该好好谢谢我的。”
“没有我签字,你们连合约也签不了。”欧阳东恶狠狠地扔下一句。周富通在区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他得赶快走,现在可没时间和粟琴理论,反正他不签字,不但租房合约他们没法签,区里的通行证他们更办不下来。
“我可以伪造你的签名。”粟琴笑眯眯地道,至于区的通行证,更不在话下,她才不信物管公司的人会有那么铁面无私。
邵文佳同样笑眯眯地看着欧阳东拎着旅行包气哼哼地钻进电梯,她现在觉得这件事有趣极了。最早她还以为粟琴和这年轻人是兄妹,可听他们的谈话,两人显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两人也不象是情侣,可粟琴一个二十来岁标标致致的大姑娘,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就穿一件睡袍光着脚丫子在屋子里四处乱窜,这又是怎么一会事?
杜老板显然没有兴趣关心这些事儿,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房子租金怎么算?”
这个问题把粟琴难住了,她可没考虑过这样的房子要是租出去,多少租金才算合适。她压根儿就没在外面租住过房子。
“三百……不,四百……四百五……”粟琴瞪着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有几分慌乱,该死的欧阳东,他再怎么着也该告诉自己这样的房子租金该是多少吧。“四百五一个月,至少要租半年,还要交押金。”
“行。”邵文佳连讨价还价都不想了,这个价钱实在是便宜,“我先租一年。”她坤包里就有六千块钱的稿费,足够交一年的房租。
当天下午,欧阳东正和向冉闲聊甄智晃想转回莆阳陶然的事情时,粟琴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全部搞掂了,我帮你租了两间卧室出去,每月能多收一千块的房租哩,你现在也是个地主寓公了。你吧,怎么感谢我?”
她话没完,欧阳东就“啪”的一声合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