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大败之后,他的住所也被清理,在清理过程中发现了一本西夏《天盛律令》,书有残损,一看就是常常翻阅导致的。那本《天盛律令》是西夏的法典,地位相当于大宋的《宋刑统》。黄道元一个宦官,就算领命监军,可是读西夏法典做什么?更何况那书还是西夏文写的,他怎么会懂西夏文?
皇城司受命查探,但始终没能查出个所以然。然而在此后不久他们于东京城中抓捕了一名西夏探子,几次刑讯后最终探子供出了西夏在京中的布置,他们一直在试图收买内侍,由此皇城司在西夏的布局中打开了一个豁口。
以上是朱富在这一路上从皇城司众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拼接而成,他像故事一样讲给卫昶和任毅,至于这件事跟这趟泾州之行有什么关系,朱富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朱富似乎想起来什么,说道:“那个被抓的西夏探子是不是跟你们开封府有什么瓜葛,他们只提过一次西夏探子,就被为首的警告不可再提,尤其是在开封府公人面前”。
任毅听得一头雾水,卫昶心里则豁然开朗。
现在看来那个奸夫的身份不简单,很有可能是西夏的探子,他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皇城司派人来的时候逃了,很明显他接到了消息,而这个人在能逃跑的情况下在厢军待了两年,又有什么目的?
至于朱富提及皇城司最近抓的西夏人,很可能就是杀害魏翀的凶手了。
本来卫昶是不知晓魏翀被杀的秘密,但是当魏翀的案子被勒令停止的时候,南衙内同僚曾经有人猜过也许凶手身份高贵,才逼得南衙不得不结案。
可是卫昶心里觉得,能让包公都不敢抓的凶手,除非是龙椅上那位。所以,包公不是不敢抓,是不能抓,开封府追查那个凶手肯定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这才逼得包府尹不得不草草结案。
皇城司来人被包府尹训斥的事儿,南衙内都知道,而那件事之后不久,开封府就将魏翀案草草了结,当时都觉得奇怪,今天听了朱富的话,结合之前所想卫昶终于找到了答案。
如果涉及到国家安全的程度,包府尹无论如何也不会固执己见。如果杀害魏翀的凶手在皇城司狱,这仇能报得了吗?
晚饭吃过之后,三人各自安歇,这些日都在奔波,太累了。夜里卫昶被任毅推醒,刚想问为什么,任毅的大手已经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一起出去。出门后卫昶不管不顾的先踹了任毅一脚,刚才捂嘴那一下卫昶可以确定这厮方便后没净手。
二人一路来到驿馆后门处,李松正在那里等待他们。
李松这些日子一直在试图潜入泾州牢城营,可惜一直未能成功。在他最初的设想中,安葬魏家父子之后,就杀了那对奸夫淫妇给魏成报仇,也是让他们一家团圆。在南衙做胥吏这些年,李松对于宋朝司法体系有一定的了解,但却并没有信服,他的思想中始终认为手起刀落才是正理。
《水浒传》武二郎在给哥哥报仇这个问题上,他的首选途径是司法手段,法律帮不了他才决定动私刑,其实宋代的老百姓大部分对于司法体系还是有信心的,最起码在法律让他们彻底失望之前是不会通过非法手段解决问题。而李松为人很明显没有打虎英雄的法治思想,或者他已经对法律失望了。
他在牢城营外试了几天都没能进去,直到今天见到一群人从牢城营里押出侯氏,他才尾随城,没想到这群人中竟然有任毅和卫昶两个熟人,李松想要达到目的只能从这两位昔日同僚身上打主意,他随着卫昶二人到达馆驿之后,一直在周围逡巡,直到见到了任毅去茅厕这才取得了联络。
卫昶听完李松的打算,出了一身白毛汗,身边的任毅也被惊的不轻,卫昶看向任毅的时候,任毅一脸无辜,表示他也才知道李松是来杀人的。
“李松啊,你我兄弟在府院打头碰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全府院乃至全南衙,谁不知道你老李是一等一的义气人,真正两肋插刀的好汉子”,说到这里,卫昶停顿了一下,“但是,为了那两个贱人,不值得,对了现在只有一个贱人,那个奸夫跑了。”
李松笑着说道:“两位兄弟是不愿意帮忙了。这也不怪你们,只求二位到时候别冲在前面,省得伤了昔日情谊,至于是死是活,那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