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撑半个月。”郑桐心里盘算了一下,“这还算上咱们在工地干活吃了一顿,不然只能撑十天。”
钟跃民撑着铁锹,“咱们还有多少钱?”
“哪儿还有钱哪?”郑桐听钟跃民提到钱,就心疼地不行,“钱都被你拿去买药了。”
“都花了?”钟跃民想起来这事儿,那天晚上他把从北京带来的医学书都给了王虹,还托人买了一些常备的药品。
郑桐都急了,“你买些消炎药、消毒药水也就算了,你买青霉素干什么?这玩意儿以前打仗的时候叫盘尼西林,老贵了。”
“这不是有备无患嘛!”钟跃民打着哈哈。
郑桐还想多说两句,却来了人过来叫钟跃民,“跃民,赵爷和常贵叔让你过去呢。”
“有说什么事儿吗?”钟跃民问道。
来人摇头,“村里干部商量大事哩,额可掺合不上,跃民你快去吧,那边还在等着哩!”
“行,你去忙吧,我马上就去。”
钟跃民到的时候,老赵头、常贵,还有两个村里的一些干部都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
“出什么事儿了?”钟跃民也找了个地方蹲着。
“工地上没粮食了!”常贵锤头丧气道。
一个生产队队长怪道:“这是哪个管的粮食?咋就没粮食了?”
大家都看着会计张金锁,张会计头发老长,灰扑扑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常贵站起来骂道:“我看这事怪不到金锁头上,你们这些驴日的占公家便宜没个够,在家喝稀的,到工地上一个人吃三个人的定量,怎么没把你们这些驴日的撑死哩!”
另一个干部小声辩解:“都这样哩,不多吃点不就亏了嘛!”
“是啊,那些老娘们儿拖家带口的,吃的比壮劳力还多,咋不管?”之前说话的生产队长也道。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为自己辩解起来,反正各有原因,不是自己的错。
把个常贵气得脑门青筋暴起。
老赵头拦着又要骂人的常贵,开口道:“吵吵个啥,都歇了,现在怪谁都不管用,工地上没粮食了,这坝打不成了,你们说咋弄嘛?”
老赵头这一问,顿时就没了声音,刚才站起来的也都蹲了回去,都缩着脑袋拢着手。
常贵抽了口烟,深深叹了口气,也蹲了下去,愁的直挠头。
“张会计,粮食还能吃几天?”钟跃民问道。
“吃不了几天了,今天上工的只能喝稀粥,怕一会儿开饭就要闹起来。”张金锁回答道。
“那每天定量怎么就没控制住?”
“管不住哩!去年收成不好,到现在家家都缺粮食,就指着工地上吃饱饭,一到饭点就一窝蜂的上来抢……每天定量的粮食吃完了,还有一半人没吃上,只能再多做一些。”
钟跃民这才想起来,每天工地开饭时的热闹,基本上村里能动的都来了。
“那村里还有粮食吗?常支书。”
常贵道:“哪里还有粮食嘛,就那么点粮食,还是我硬扣下来的,不然根本不敢动打坝的心思。”
钟跃民又看看老赵头。
“额们村儿也没粮了,已经有后生闹着不上工了,要出去讨饭哩。”老赵头闷闷道。
钟跃民也没了辙,现在谁也供不了那么多粮食。
“要不咱们先停工,来年再干?”大家都没声儿的时候,常贵提议道。
村干部们有的不作声,有的出声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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