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是围棋,白棋龙尾隐现,躬身昂首,已经成为大势。反观黑棋,在白棋的围堵下支离破碎,大势已去。
良久,儒生突然开口。
“此局,何破?”
围棋这种东西,在几十年前就被人类彻底淘汰,绝大多数人类只知道曾经有个这么东西,使用过研究过围棋的屈指可数。
时羽并不懂围棋,可就连他都看得出这把黑棋死定了,由此可见此局到了一种怎样的危局。
如果论棋术,凭他,还破不了。
可,所示棋局之外的东西,那倒还可以说上一说。
只见时羽淡淡一笑,道。
“如若破局,无非以力破巧和以巧破力两招,这局我破不了,所以,不如毁之!”
说罢,抬脚就把棋盘踢飞,一副高中生解不出题怒撕高考试卷的样子。
“有趣。”棋盘被破坏,儒生却没有任何生气的神色,反而若有所思的说道“困于棋局之中,反被棋局拖累,超于棋局之外,却亦有破局之法。”
他轻叹一声“这棋局,你也能破。”
他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从未如此正眼看一个人。
“请坐。”
当下并无任何坐垫,可时羽却激动的坐了下来,刚刚那句请坐,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将时羽当做同辈人来看待,而不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谁知,刚一坐下,儒生就开口了。
“不知,你对这四个字怎么看?”
指尖指向为所欲为四个字。
“不知先生是否师出黄老?”没有草率回答,时羽先问道。
儒生却微微一笑,摇头道“周庄李冉之说,乃是神说,我等凡人岂可揣摩?我奉的是法家,是凡人之学。”
一听这话,时羽无比庆幸自己多问了这么一句,刚开始一看为所欲为这四个字他还以为对方是黄老学派的人,问了才知道是法家学派,假如刚刚他跟这位法家名仕谈论黄老之学,岂不是傻逼了吗。
“法家啊……”一听到这个学派,时羽不由得笑了起来,上大学那会,自己专攻的可是历史,随便混几句还是说的出来的。
但,时羽不会傻到跟一个真正的历史名将来讨论思想与否的问题,这就跟约会的时候别人妹子来一句陶渊明,然后你还真就陶渊明生平事迹跟妹子扯了一下午一样愚蠢。
他选择了更直接的方法。
只见他扬起手,狠狠的扇了对方一巴掌,然后抑扬顿挫的吐字道。
“这就是为所欲为!”
儒生直接蒙逼了。
随后,他捂着脸,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声。
“好!好!好!”
儒生大叫三声,引得行人注目。
就连窝在时羽怀里熟睡的璃裳都惊醒过来,探出头怯生生的看着儒生。
“我纵生十九余载!有十人邀我入仕,我都让其破局,其中茫然无措者其七,殚精竭虑者其二,连破我三局的唯有一人!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看着时羽,眼中闪烁着不明觉厉的光芒“而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让我倾心相助!”
“我且问你!”也许是刚刚那一巴掌时羽用力过猛,在说这话时儒生一手捂着脸,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看这当今天下!”
时羽一听这话,心中知道,正餐来了。
他肯定不会傻到说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已经被三国三巨头挫骨扬灰了。更不会说什么国泰民安,框扶社稷,这是屁话!平时假大空的时候拿出来说说可以,现在上实货的时候说这个,除非时羽脑子抽了。
略微思索,时羽扬声道。
“皇室暗弱,宦官当道,社稷焦土,民不聊生。天下纷争将起,乱臣贼子即来!我等布衣,或为江山故,清君侧;或为苍生故,指长安;或为私欲故,高筑墙;或为天道故,冷旁观。”
“如果是你,又该如何?”时羽反问道。
这个做法很聪明,时羽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向和看法,而是说出了四个且只有这四个的选项,将气球踢回给儒生,让他回答。而时羽就可以根据他的回答,而回答。
“哦?”儒生眼皮一跳,反问道“照你这么说,这江山是非乱不可了?”
“乱不乱,不是看我怎么说,而是看我怎么做。”时羽淡然道。
“好大的口气!”儒生冷冷的看着时羽,颜色不善“你想怎么样?”
儒生的反应让时羽心中一动,莫非是自己的某句话让对方心生厌恶?可他仔细一想又不可能啊!
事到临头,让他推倒之前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如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完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到最后,时羽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久久沉浸在自己所描绘的宏远志向中出不来,以至于到最后又临场发挥气势恢宏的扯了一嗓子。
“天地不仁,万物以为刍狗!大道不公,吾等且作枭途!”
言之凿凿,其势铮铮,就连一直缩在时羽怀里不肯出来的璃裳都不由得弓起身子,装模作样的仰天长啸。
冥冥之中,一人一虬竟隐含某种气运轮回般,光是看看就让人目眩神灼。
儒生深吸一口气,随后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躬着身子朝时羽作揖,语气释然中透着一种意喻不明的兴奋。
“臣,戏志才,拜见主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