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设法弄死他,而不是我。
盘算到此处,我不顾林慕蝉劝阻,盘腿坐在了戍夜瓜前,还是黄金童那句话,人死掉朝上,不死当大王。
柳向晚说道:值得冒一次险,老不能进房子算怎么回事?
张舒望和黄金童纷纷用食指挡在嘴前,那意思不能说出实话。林慕蝉见柳向晚和我说话,赌气不再管我。
我盘腿坐在瓜前,凝神闭目,十五分钟过去了,林慕蝉忍不住问道:王得鹿你还活着吗?
我幽幽说道:别说话别说话。
其实我一点感觉没有,柳向晚在旁说道:小林你先别着急,没事的,放心。
在众人之中,柳向晚是最淑女的,胆子气量却不是最小。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我,端枪拿镰,煞有介事,好似还要和辽东大法师开战一样。二十分钟过去以后,瓜壁之中传来辽东大法师的声音:已经给你解了。
我笑道:莫不是忽悠我吧?这就解了?说话间我掀开自己衣服一看,仅剩的虫孩那条虫斑确实已经消失。
我忽的一下跳起来,跑出元包北斗花果阵,撩开自己衣服又细细查看了一下,果然不见了虫斑。
一时间十三年的往事历历在目,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哭声响彻山顶。雪玲珑的虫斑让我一个普通小孩子踏入暗三门江湖之中,十三年啊十三年,多少风霜雨雪,多少凄夜孤灯,我终于熬出来了,凭借着朋友的帮助,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就这样把虫斑给解了。狂喜狂哭,我美好的童年已然化为乌有,一切来得太突然,去的也太突然。
众人见我情绪十分激动,纷纷过来,张舒望一把将众人拦住说道:让他哭吧,哭够了就好了,这一场哭的是柳树沟的十二年,你们不懂。
我哭的昏天暗地,哭到最后涕泪横流,嗓子都哭哑了,掀开衣服再次看看,又不自觉狂笑不止。
我对黄金童叫道:黄大哥,你有钱吗?钱!我摸一摸。
黄金童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我。我紧紧的攥在手里,那种感觉无法言表,我不是贪财奴,只是很久没有正常人的感觉了。那一百块钱攥在手里,我犹如登上了万仞高峰,雄视世界,我——王得鹿,回来了!
我一时又激动的热泪盈眶,林慕蝉看我的样子,也激动的哭了,柳向晚笑如桃花斗春风,说道:你终于可以坐有顶的车了。张舒望长叹不已,他知道我在柳树沟的日日夜夜。楚风楼远远的看见,将头微微颔动,向我表示祝贺。瓜力士见我如此兴奋,也喜形于色,毕竟我们齐力办了一件大事。
唯有黄金童,干咳两声,说道:王得鹿你差不多得了,不就是能进屋子,能回家,能摸钱了吗?至于这么矫情吗?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呢,辽东大法师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因为我们在花果阵外,又隔着瓜壁,我们这些谈话,辽东大法师是听不到的。我兴奋过头,脑子一热,斩钉截铁的说道:放!
说实话我当时内心深处十分感谢辽东大法师,虽然与他为敌,整个雪玲珑事件,他算是始作俑者,可毕竟他一诺千金,承诺的事情,做到了。
然而我话音一落,有三个人连连摆手,张舒望、黄金童和瓜力士。张舒望说道:王得鹿,自古英雄多无信,当年楚汉相争,刘邦被项羽打到蜀地,上降表,烧栈道,以示无东进之意,不几年就卷头重来了,翻遍二十四史,成大事者视信用为儿戏,那是规约世人的,不是英雄手段。
黄金童说道:三十六计,有那么两计叫笑里藏刀,李代桃僵。辽东大法师见事已至此,不给你解虫斑绝无出路,这是李代桃僵。现以真诚对你,出来后再给你上虫斑,那还不易如反掌,这是笑里藏刀,故而不可放他出来。
瓜力士说道:这一战,我也算力尽绵薄,通过这一场事,咱们算是有交情了,王得鹿你的虫斑是解了,一高兴放辽东大法师出来,我的九华山还能有一日清净吗?之前我刻意躲着辽东大法师,他不知我踪迹,只是慢慢寻找我的山头,如今我与他当面赌斗,他再寻我,可就简单多了。如果放他出来,我若下山,指不定有妖物跟定我呢。还请三思,考虑下我的情况。
我一听三人说的在情在理,一时很是踌躇,放出来吧,三人所言皆是实情。不放吧,背上个背信弃义的恶名。
最后林慕蝉一锤定音道:王得鹿,大家伙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先在朋友面前守住名声再说。
我一听,有道理,说道:那就这么办,不放了,可有一样,我不再和辽东大法师对话,实在不好意思,有些话我难以启齿。你们谁去告诉他都行,让他死了这条心。
柳向晚说道:这个我来,我去说,他气能小点。
柳向晚去了多时。
饶是柳向晚说话温文尔雅,我们也听得到辽东大法师暴跳如雷,后据在山头养伤的楚风楼讲,辽东大法师足足骂了三天三夜。
黄金童见尘埃落定,张罗着摆庆功宴。我说道:咱们直接去饭店,我也进进饭店的大门,晚上找个宾馆住下,对,住下!
林慕蝉问我说解了虫斑最想做什么。我答道:我想回家。
我不是衣锦还乡,也不是荣归故里,我功不成名不就,但我迈过了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坎。我对林慕蝉说:慕蝉,我的生命算是刚刚开始,以后咱们还有大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