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心道,这可能是障眼法,不见得是鬼魅,自己给自己壮胆打气。
可黄金童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瘫坐在地上叫我道:得鹿,得鹿,扶我起来扶我起来,我上前努力的将他拉起来,我们俩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浓雾中乱撞,本想离开七口井,回到屋内,结果连回屋的道路都找不到了,在浓雾中转了一圈,到最后又回到了天枢位置的那口井。
刚刚来到那口井旁边,井里又发出声音道:刚才我这里四个野鬼回家,你认识吗?是不是四张熟悉的脸。
我一听井里这话,头皮发炸,黄金童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宋高卓?
井里传出一个声音说道:你才是宋高卓呀!
黄金童忽然间仰天大笑,笑声中的那种凄厉,令我胆寒,忽然笑声戛然而止,黄金童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其实我就是宋高卓,三十年前我就死了!
我一看黄金童的脸,不是宋高卓是谁?衣服还是黄金童的衣服,脸完全是宋高卓模样,我一见那脸庞,心脏差点跳出来,哎呀一声怪叫,一甩手挣脱了黄金童,一头扎向浓浓的雾气当中,此时是应激反应,小腿肚子筋也不跳了,我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来不及思索,鹿骨刀脱手掉在了地上,幸好有绳套套在手腕上,鹿骨刀拖拉在地,叽里咕噜随我钻进浓雾。
黄金童依旧仰天大笑,笑声不绝于耳,我跑来跑去,却总是绕到天枢井口处,我心中暗道,这辈子可能就死在井字上,一开始因为油井走上赶虫之不归路,后来又因为井吓得九死一生。也许今天就是我的终结,死在这七口井中。
绕到天枢井口位置,黄金童依然在仰天大笑,笑声中的那股凄厉,只让我头皮发麻,不得已转身又钻入了浓雾。
这次我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死就死吧,等我死了,要嘛直上天台,要嘛也变作厉鬼,和井中这老几位再斗上一斗,忽然想起鲁虾蟆的一句话,人到万难须放胆,事当两可要平心。虽然这话不是他的原创,却是在弥留之际嘱咐我的话,人到万难须放胆,好歹这七口井没吓死我,我还有什么担心的?真要是有要命的手段,这七口井为什么要吓我呢?
我梳理了一下记忆,黄金童跟我一起来到这里的,这没错,他不可能一开始就是个死人,我应该相信他,从柳树沟吃鸡开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一个死人是不能掩盖这么久的。他也不可能被宋高卓置换了身体,绝不可能,宋高卓有那种本事的话,在炕上就不可能逃得慌里慌张。如果宋高卓是死人,我拿出鹿骨刀相逼的那一刻,他为什么要害怕?死人是不会怕死的。这只是宋高卓使得迷魂阵,要镇定要镇定。
鲁虾蟆说过,赶虫生涯中,你会遇到很多怪事,有些事见怪不怪,奇怪自败,有些时候,你不看不听,那怪相就会自己消失,你要是害怕,怪相会越来越厉害。
想到此处,我又跌跌撞撞饶了几圈,回到天枢井口处,看着有宋高卓面相的黄金童,仍然在大笑不止。
我对井口说道:你折腾吧,我就是不怕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没想到井底应声传出声音说道:好,我爬出来让你看看我的真身如何?
虽然我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但那时说不害怕是假的,我心尖一直在颤抖,心里不住的劝慰自己说,要镇定,要镇定。
黄金童依旧在大笑。
井口处忽然浓雾喷涌,不一会爬出一个人来,对我说道: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拿你吃掉。
我定睛一看,饶是自己告诫过自己要镇定,此时也吓得后背发凉,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鲁虾蟆,一点没错,鲁虾蟆从井口里爬了出来。一如生前音容。
当日是我亲手埋葬了鲁虾蟆,埋葬之时我都没有害怕,不知为什么此时一见,会吓得我不敢睁眼看视。紧接着井底还有一个声音传来:你个老死尸,见亲人也不叫叫我?
话音一落,又从井底爬出一个人来,穿着破破烂烂,大冬天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一件破短裤,背心上面写着渤海化肥,种地不赔,我一见,吓得紧咬牙关,舌头顶着上牙堂,不敢再看,那是我二爷爷!
我紧锁双目,颤声高叫道:由着你们折腾吧,我就是不怕,就是不怕,怎么滴吧。我就不信,你们敢上来掐死我?
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二爷爷,即便是鬼魅也不能对我下手吧?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不住的告诫自己,最后我感觉有两阵风朝我扑来,随即我睁眼一看,什么都没有了,井口处空空如也,只有假面黄金童兀自大笑不止。
我对黄金童说道:金童大哥,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还就不信你能笑出把刀来,把我杀了,我不害怕你。
黄金童扭头对我说道:你看我能不能笑出一把刀来。
忽然有一口窄刃钢刀从宋高卓模样的黄金童嘴里吐了出来。